见有人过来,朱建强脚一顿,狠狠落地,轻蔑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算你运气好,再有下次,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
说完朝另一方向离开。
宋暖等到朱建强走远才从巷口走来,刚才弄出声响的正是她,见男人被打的那瞬,宋暖仿佛看见了上辈子的姐姐,理智差点被怒火掩盖。
但她好歹保存了一丝清明,她和王得水两人都差点没制服朱建强,仅凭她一人,完全就是送菜。
但她又不忍眼睁睁看着男人被朱建强打残,所以只能出此对策,好在朱建强信了,总算赢得了生机。
宋暖走近,将妇女从地上扶起,转头又看向男人。
“你没事吧?”
男人没有接话,自顾从地上艰难爬起,今天的遭遇,让他已经没法再相信任何人。
妇女朝宋暖道了声谢,脚步匆匆奔向男人:
“儿啊,你有没有事?”
男人扶住母亲,安慰道:“妈,我没事。”
话这么说着,右手臂却明显呈扭曲状。
宋暖开口:“你手臂怕是骨折了,去医院看看吧。”
妇女看着儿子的手,泪流满面,一个劲地心疼。
男人冷眼看着宋暖:“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们娘俩没什么是你值得惦记的。”
也不管手上的伤势,单手扶着母亲,自顾往前走。
路过宋暖身边时,妇女抹了把眼泪,再次朝她道谢:
“同志,真的谢谢你,我们娘俩没钱,也没法报答你了,对不住。”
宋暖拧着眉,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走远,直到快要走出巷口,她突然出声:
“去医院吧,我出钱帮你治手。”
就当我套你们话的报酬了,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宋暖先一步朝医院走去,她断定两人会跟上来。
果然,巷口的妇女怔愣了片刻,拉着儿子的手脚步匆匆跟上宋暖。
几人离县医院不算远,走了一刻钟左右,宋暖带人走进诊室。
男人明显有些不安,看向宋暖的眼神带着怀疑,他直白道:
“你为什么帮我们?”
宋暖敛下眼眸,故作伤心:“工厂外的事我都看见了,姓朱的男人骗了所有人。”
下一秒,她抬头,眼底无比坚定,“但他骗不了我,我亲近的人就是被这样的男人害死,他们总是装出一副良善的样子,内心却无比肮脏,这样的畜生,如果不能撕下他的伪装,就要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母子俩都被她话里的恨意惊到,女孩脸上的神情被憎恶取代,眼底满是仇恨,看样子不比他们母子少。
男人看着宋暖,半天没说话,良久过去,才低低道了声:
“对不起。”
宋暖回神,掩下脸上的情绪,重新变得冷静。她点头,朝男人颔首:
“这下你放心了吧,还不赶紧去看医生,再晚你的手怕是要废了。”
男人跟母亲叮嘱了声,走进诊室。
宋暖看着妇女带血的额头,问道:“你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妇女忙拒绝,抱着孩子笑道:
“不不不,你是个好人,我们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我这点小伤回去洗洗就行了。”
宋暖点头,没有再坚持,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救所有人,替男人出钱治手,也仅仅是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
她看向妇女怀中的孩子,表情变得温柔:
“这孩子很乖,长得也很可爱,看来是像她妈妈。”
这话一下子戳进妇女心窝,看向孩子的目光愈发慈爱,她点头:
“我家娜娜长得好看,大队里没有一个姑娘能和她比,即便我家条件不好,提亲的人那也是踏破门槛的。”
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她脸上的笑愈发深邃,“娜娜从小就招人疼,我和她爸也不自觉多喜欢她一些,但那孩子懂事,说家里两个孩子,就不能一碗水端不平,从那之后,俩孩子的感情越来越好,家里的情况也好了,娜娜也到了结婚的年纪。”
说到这里,妇女脸上有悔恨,有愤怒,更有对自己的埋怨,她声音开始变得嘶哑,眼眶也红了。
“都怪我们不好,只看到了那畜生的条件,光想着娜娜嫁过去不会吃苦,却没想到打听一下那畜生的人品,让娜娜受了那么多苦,明明怀有身孕,却被那畜生活生生打死。”
她低低地呜咽起来,苍老的手抹着眼泪,怀中的小人看着姥姥哭,伸出小手,似乎想替她擦去眼泪。
宋暖叹气,找不到话安慰,只能干巴巴地说:
“那畜生极会伪装,你们肯定也打听不出来什么,别哭了,娜娜肯定也不想看到母亲这个样子。”
她转移话题,“你们是怎么发现那畜生家暴的?”
果然,妇女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表情变得愤怒:
“娜娜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从来不跟我们说他半点不好,还是她死前,我和她爸找来赤脚大夫,这才知道娜娜难产,根本就是被那畜生打的,我可怜的女儿,身上没一处好地,临死前才拉着我的手喊疼。”
触及到内心深处的伤疤,妇女哭得昏天黑地,双目猩红,只恨不能去吃那朱建强的肉,喝光他的血。
饶是已经预料到女孩的惨状,宋暖内心还是再次被震怒,畜生!畜生!
她双拳紧握,咬紧牙关,极力压制心底的怒意,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要想让那畜生身败名裂,现在只能忍耐。
她深深吸了两口气,将理智拉拢回,问向妇女:
“赤脚大夫看出那畜生的暴行,你们怎么不报公安,他应该可以作证。”
妇女摇头,表情麻木又哀切:
“原本赤脚大夫愿意作证,但那畜生过来将屋子乱砸一通,还将他爸腿打断了一根,那赤脚大夫怕祸事落到自己头上,便再也不肯了。”
宋暖叹气,正想说些什么,妇女怀中的婴儿啼哭起来。
妇女神色焦急,搂着孩子轻哄:
“乖宝再忍忍,等回村就有奶吃了。”
奈何婴儿哪里能听懂她的话,哭啼声越来越大,小脸也愈发青紫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
妇女没有办法,站起来四处张望,视线突然定在某处,抬起脚,直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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