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下午回的,钱是晚上分的。
牛哥像是专门派人蹲守在宋家饭馆旁一般,等宋暖一家刚到没多久,他便拎着一个袋子赶来。
空了一个多月,房间里积了不少灰尘,一家人趁着天还没黑,紧锣密鼓地打扫起来。
牛哥走进店铺,就见宋暖正哼哧哼哧擦着桌子,他微昂起下巴,轻咳两声,大摇大摆进来。
宋暖抬头望去,这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桌边,身前放了个袋子,里面装着似板砖样的东西。
她眼前一亮,视线从牛哥那傲娇的脸下移到胀鼓鼓的袋子,来回数下,笑嘻嘻上前。
“哎呦,这不是咱牛哥嘛,来来来,哥你喝点水,千万别渴着了。”
牛哥豪饮完一碗水,抹了把嘴,显然很受用她这副狗腿的样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朝宋暖招呼,
“妹子,来,算账!”
他自认是个有原则的人,既然用了宋家的钱,那就要将账算得清清楚楚。
这大庭广众下数钱算账,怕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宋暖连忙将人制止,拉着人带上王艾君一起进了房间。
宋振平和牛哥只有一面之缘,印象还停留在这人是个小混混,眼瞧着妻女和他一起进去,还有些担心。
正想上前阻拦,被一旁的宋清禾拉住,
“爸,牛哥不是坏人,他帮了咱们许多忙,今天过来想必是找暖暖和妈商量事,你就放心吧。”
闺女一向靠谱,宋振平这下也放下心来。
屋内,王艾君冷不丁被拉来原本还一头雾水,但在瞧见牛哥袋子里那一板砖大团结后,她咽了咽口水,成功闭了嘴。
这下没了外人,牛哥重新拿出小本子,一笔一笔给宋暖算起账来。
“这批手表一共三千只,成本价一只三块三,就算一万块钱。我们售价在九块钱左右,一共赚了两万七,除去成本,净赚一万七。按照咱俩的约定,给你分三成利润,就是五千一,再加上原来的六千,一共一万一千一百块,都在这里了,妹子你数数。”
牛哥一口气说完,猛地灌了一口水,后粗狂地抹了把嘴。
这笔生意全靠宋家这笔钱才能做起来,再加上宋暖妹子实诚,只愿意分三成利润,牛哥也就没有把路费及人情往来这些成本算在里面。
宋暖自然也是知道的,在脑中默默算清楚,确实和牛哥所说无误,她也没当面数钱,先不说她相信牛哥的人品,再者,这一万块大团结,她得数到什么时候去。
“哥,钱就不用数了,我们一家都相信你,只希望往后有这样好事,你再带带妹妹。”
有事哥哥妹妹,没事牛哥牛哥,宋暖将话说得好听极了,巧的是牛哥还真就吃她这套,宋家人的信任对他来说非常暖心。
“瞧你说的,咱俩合作这么愉快,哥要是还有这好事,指定第一个找你。”
他说完怕王艾君多想,解释道:“婶子,您别担心,这种好事也不是时常有,妹子这边纯投资,一点风险都没有,您把心放肚子里。”
王艾君已经被那板砖似的一万多块钱吓傻了,听他这么说,这才回过神来,点头应道:
“婶子对这些不懂,你们年轻人胆子大,自己搞去的吧,婶子只嘱咐一点,出门在外,人最重要,一定要小心!”
长辈关心,牛哥哪有不应的,见宋家人还忙活着收拾屋子,他也不方便久留,便提出了告辞,
“那婶子你们先忙,等店里开张了我再来。”
牛哥走后,王艾君才看向桌上那“一块”钱,宋暖将钱往她身前一推,笑道:
“妈,牛哥这一趟,咱们净赚五千一,比咱辛苦一学期还多,家里放这么多钱不好,你明天拿去信用社存了吧。”
她从中数出一沓钱,“这时程也的津贴,就不和咱家的钱混在一起了。”
王艾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上学期挣的那四千多也是她分批次存的,眼下这一万多现金,带给她的冲击力着实不小。
她咽了咽口水,探出的手在半空微颤,将钱重新推到宋暖面前,这才镇定了些,
“暖暖啊,这钱看似来得轻巧,实际上没那么好赚,咱还是老老实实做小生意。
你给妈数四千,把咱店铺上的账平了,剩下的自己存着吧。
这些是你和小牛一起赚的,算是你自己的生意,妈不要,饭馆的收益就用作公中和你们姐妹俩的嫁妆。”
她是个爱钱的,但也做不出来昧自家闺女钱的事,小闺女脑子好,抓住了这个机会,那赚来的钱自然归小闺女所有。
宋暖没想到她妈这么开明,五千块啊,比家底还多,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也没打算推辞,这些钱她打算留着和牛哥做生意,有了本钱,就不会像这次还要借公中的钱了。
数出四千块给王艾君,宋暖抱着厚厚一沓钱回了自己房间。
除去程也津贴八百,目前宋暖自己的小金库就足足有六千三之多。
在当下这个年代,是大部分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数目。
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宋暖打算明天和她妈一起去信用社存起来,还要将程也的津贴单独存,用作往后她和程也小家的启动资金。
于是翌日天刚大亮,一晚没睡的王艾君匆匆做了早饭便要拉着宋暖去信用社。
宋暖和牛哥的生意只有她们三人知道,王艾君嘱咐谁都不能说,包括宋振平和宋清禾。
倒不是不信任自家人,只是二道贩子这种事,还是人少知道为好。
当然,宋家饭馆的收益全家都知道,宋清禾对家里生意有数,得知赚了四千多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倒是宋振平,被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次回家王艾君怕宋暖这钱一去不返,就没跟自家男人提钱的事,宋振平也没有主动问,他还以为媳妇给忘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大一个惊喜等着他。
这下宋振平的压力愈发大了起来,媳妇和两个女儿操持这家店,完全可以过得很好,他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却这般不顶事,实在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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