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贤一行人来到了柳府老夫人的院子。
香菱刚想禀报,便听到一个老嬷嬷的声音传进柳思贤一行人的耳朵里:“真是一帮上不得台面的乡下泥腿子,这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居然还不过来给您请安,真是没教养。”
紧接着,另一道故作无奈却带着一丝刻薄的声音响起“到底不是人家的亲祖母亲,母亲。这些年我又不曾照顾过一二,人家不尊重我是应该的。”
香菱想敲门,柳思贤却制止了她。
柳思贤对香菱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香菱恭敬的退到一旁。
柳思源和柳思敏紧张的抓住柳山海和肖秀玉的手,但两个小家伙乖巧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柳思贤心里冷笑,她倒要看看,这老虔婆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这时,那个老嬷嬷的声音再次传来:“什么亲生不亲生的?不论是与不是老妇人,您都是国师的发妻。按照礼数,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还有几位小姐少爷都应该过来给您请安。可是您看看这都过了多久了?别说小的没来过,就连大的也天天窝在那。东三角的小破房子里面,面都不肯露,这不是没教养是什么?你再看看这些个家具呀,被褥啊,衣裳呀什么的,准备的都是些什么下贱人用的东西?这普通的松木。粗的能扎死人的粗布麻衣,就这些东西也敢拿给老夫人您来用。”
“行了,知道你心疼我老婆子。该收收话了,一会儿人家来了,可别叫人家听了去。”老夫人的声音响起,老嬷嬷这才停止了对柳思贤的各种挑剔。
柳思贤见两人说了话,便示意香菱去敲门。
香菱点头会意,上前敲门禀报道:“老夫人,大少爷,大少夫人,还有几位小姐少爷来了。”
一阵脚步声过后,一个面露凶相的老嬷嬷开了门。
一进门,就看见主位上坐着一个笑意不达眼底,满头翠玉珠钗的老妇人。
老夫人看见柳思贤一家五口,流露出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却笑意不达眼底的模样,对着柳思源和柳思敏招手笑着说道:“哟,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我这把老骨头等得都快散架了。来来来,孩子们过来让祖母瞧一瞧。”
李嬷嬷也在旁边接话说道:“大少爷大少夫人。三位小姐,少爷,老夫人可是盼了你们好久了,听说这段时间你们事情多,所以一直没有敢请你们过来。”
柳思贤一家人听着他们的话,不由得一阵恶寒,若不是刚刚在门外听了这两人的对话,恐怕真要被他们这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模样给感动到了。
柳思源和柳思敏更是吓得不敢上前。
柳老太太脸上的面子差点没挂住,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笑着说道:“哎呦呦,看我这两个小乖孙,害羞了不是。”
柳思贤怕弟弟妹妹被吓到,上前微微欠身行礼,不卑不亢道:“老夫人安好。思源,思敏,给老夫人请安。”
两个小家伙知道姐姐在保护他们,于是便乖乖上前道:“老夫人好!”
柳老太太听到她们的称呼,见她们没有用尊称喊她为“祖母”,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脸上挂着笑意道:“好好好!”
这是李嬷嬷却上前插话道:“哎呦思贤大小姐,思明二小姐,思源小少爷,你们应该称呼老妇人为祖母。哎呀,瞧我这记性。你们从小在这乡下生活,向来是没有接受过礼仪教养的。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尊称,没关系,以后跟着李嬷嬷,李嬷嬷教你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在那些富贵人家面前丢了脸面。”
柳思贤实在是不想与这两个老太婆虚与委蛇,她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语气却十分犀利:“老夫人,李嬷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方才在门外,您二位的话,我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您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不觉得累吗?何必装出这副慈爱宽容的样子,咱们彼此心里都清楚,您对我们可没什么真心。”
老夫人和李嬷嬷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面子上完全挂不住。老夫人恼羞成怒,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挑剔地说:“这房子,建得这般简陋,哪有一点大户人家的样子,莫不是你们存心糊弄我这老婆子?”
李嬷嬷在一旁附和着:“老夫人说得极是,这哪能配得上柳家的身份哟。”
柳思贤不紧不慢地回应:“老夫人,这房子在大庆村已属上乘,建造之时也是尽心尽力。我自认为没有半分亏待您,可您却如此鸡蛋里挑骨头,怕是有些过分了吧?”
老夫人又指向屋内的家具,尖声道:“瞧瞧这家具,粗陋不堪,简直是丢了柳家的脸!”
李嬷嬷赶紧接口:“可不是嘛,老夫人以前吃的用的都是锦缎丝绸,红木,金丝楠木,这些个家具哪像个正经人家该有的物件。”
柳思贤依旧神色平静,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冷意:“这些家具皆是选的当地最好的材质,样式也是时下流行的。老夫人,您若一味挑剔,那我也无话可说。”
老夫人不依不饶,接着嫌弃起衣服被褥:“这衣服的料子,被褥的棉芯,哪一样能入得了眼?”
李嬷嬷忙跟着煽风点火:“大小姐,不是我说,您这也太不把老妇人看在眼里了,这么简陋的吃穿用度,这也太不像话了。”
柳思贤心中已有几分恼怒,但仍强压着情绪说道:“老夫人,我们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若您仍不满意,那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还望您能多些体谅,而非一味指责。”话落,柳思贤又话锋一转对着李嬷嬷道:“你如果不懂尊卑,我不介意好好教教你。”
李嬷嬷被柳思贤盯的心里发毛,心道: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怎的气势如此吓人!
这时,老夫人突然脸色一沉,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这群乡下泥腿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什么都做不好,还敢在我面前狡辩!”
柳思贤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老夫人,您要是觉得您高贵,觉得这里的一切有失您的身份,那不如您回京都好了,那里现在应该连我这犄角旮旯都比不上吧?”
老夫人愈发嚣张,指着柳思贤一家人说道:“你……牙尖嘴利,目无尊长,你们都给我跪下,在这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
柳思贤怒极反笑,大声说道:“老夫人,你说我们目无尊长,那也得您配呀!想要我下跪,梦里想屁吃呢?您说我们是乡下泥腿子,上不得台面,那我倒要问问您,这柳家大院从买地皮,买山头,大到建房子小到买家具被褥,哪一样不是我这个泥腿子出的钱?既然您这么高贵,看不上这些,那就将我花出去的几万两银子还给我!”
老夫人被柳思贤这一番话怼得一时语塞,李嬷嬷见状,赶紧说道:“大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夫人可是长辈,您怎么能如此不敬?”
柳思贤目光凌厉地看向李嬷嬷:“长辈?长辈就应该有长辈的样子,如此不讲道理,肆意妄为,如何值得我们尊敬?还有你,既然叫我大小姐那就给我记好了,我是主你是仆,要说教,你够格吗?”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柳思贤毫不退缩:“老夫人,我柳思贤行得正坐得端。为了柳家能在大庆村安稳立足,我出钱出力,没有半分怨言。可您呢?一来就挑三拣四,鸡蛋里挑骨头。您若真觉得我们做得不好,那好,把钱还我,我们一拍两散!还有,也请你不要忘了,你不是我爹的娘,没生我爹没养我爹,想要存在感,找错地方了。”
柳老夫人气了个倒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李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替她顺气:“老夫人,莫气莫气,不值当,不值当。”李嬷嬷又转头对柳思贤恨恨道:“大小姐,老夫人无论如何都是您的长辈,这是不争的事实。您小小年纪,言语怎可如此毒辣?这老夫人要是有个好歹,十个你也不够赔!”
柳思贤双手环胸嘲讽道:“不能吧!这老夫人都有力气骂我们那么久,骂的那么难听,这身体应该是很好的呀!比起她这半条腿踏进棺材的老太婆,我这点话怎么能气到她老人家呢?哎呀呀!不会是老了生了什么怪病吧?还有还有,要是她老人家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就用我给柳家买山买地盖房子的钱来还吧!毕竟现在这几万两银子,柳家好像也拿不出来呢!”
“你~你~”柳老夫人和李嬷嬷气的一句话不说,你了半天,多说不出来一个字。
肖秀玉在一旁拉了拉柳思贤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太过冲动。可别真把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柳思贤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她放心。
柳山海也站了出来:“老夫人,贤儿说得没错。我们一直尊重您,可您也不能这般欺负人。”
老夫人脸色铁青:“你们,你们都反了!我看这丫头胆大妄为,目无尊卑,都是你们这做父母的没有教好。”
柳山海和肖秀玉想说什么,却被柳思贤的笑声打断:“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父母在这生活了三十几年,他们的人品轮得到你一个不懂感恩,为老不尊的人来说教?笑话,你算哪根葱!”
老夫人再次被气的瞪大了双眼。“你,……简直粗鄙不堪!”
柳思贤笑着说:“当然,不然怎么配得上乡下泥腿子这个称号。”
柳思贤看着老夫人气急败坏横样,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家人知道,她柳思贤不是好欺负的。
院子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大战。
就在这时,被香菱偷偷传话的柳承恩匆匆赶来。
柳承恩一进门,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连忙上前仔细检查柳思贤一家人,确定他们没受伤这才询问柳思贤道:“丫头,还好吗?受委屈了?怎么不爷爷那里,反而来这无关紧要的人跟前受气?”
说罢,又转头看向柳山海:“臭小子,以前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让你保护好儿媳妇和我的宝贝孙子孙女,你怎么把人带到这来了?”
柳山海:“爹,我……”
柳承恩恨铁不成钢的摆摆手道:”哎呀…指望不上你,我还是跟我儿媳妇还有孙女孙子说有用。”
说罢,一个眼神也不给柳山海,对肖秀玉母子几人道:“儿媳妇,以后回家,直接去你们院子里去。别来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说废话。”
肖秀玉:公爹,那不是您妻子吗?怎么就成不三不四的人了?
柳承恩:假的!
柳山海:爹,我是您亲儿子,咋这么损人呢?
柳承恩:儿子就是用来骂的!
柳思贤:嗯!这个爷爷可以要!
柳承恩:那必须的!
柳思源柳思敏:爷爷真给力!
柳承恩:必须给力,不然亲孙子孙女被欺负了。
老夫人看到柳承恩和大房一家眉来眼去,心中的恨意更甚: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偏袒那贱人的儿子。真是铁石心肠,捂不热的冰疙瘩。
要是柳承恩知道老夫人心中的想法,肯定要说:我谢谢你,害我妻亡儿丢的贱人!
老夫人哭诉道:“老爷啊,你看看你这孙女,如此忤逆,简直要气死我了!还有你那儿子儿媳妇,根本不懂管教女儿,把女儿惯得简直无法无天了!”
柳承恩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我孙女怎么了,你不惹她,她怎么能这样跟你说话?我儿子儿媳妇又怎么了,不吃你一粒米,不喝你一口汤,他们自己的儿女想怎么管就怎么管,轮得到你个外人说教?快道歉!”
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道:“我,我给一群小辈道歉?我这不是为了柳家门风,们为这个家不给你丢件吗?我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反而遭受这般无端指责。”
柳承恩冷笑:“我的家要你来正家风?你不让我断子绝孙,遭人唾弃我就谢天谢地了!还为了我柳家,说谎也不怕闪了舌头。”
老夫人咬着嘴唇,眼中满是委屈,但仍保持着理智说道:“老爷,你不认可我的付出就算了,为何还要如此贬低我?三十年了,我们做了三十年的夫妻,我为你生儿育女,你怎可如此羞辱与我?要我道歉,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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