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病房里面充斥着笑声的时候,霍南欲带着小跟班季柏来了。
季柏刻意压低了鸭舌帽,听着病房里的母亲的调侃,还有经颂时不时温柔的笑声,心头压下的石头稍稍抬起了许多。
“经颂姐,你说……”
宁娇娇正要开口说话,就被身后突然走进来的霍南欲打断了问话。
白了一眼霍南欲后,宁娇娇还是立马起身冲到了男人身边。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娇娇看了一眼身侧的季柏,突然想起刚才季妈妈对自己儿子的吐槽,不禁捂嘴笑了笑,踮起脚趴在霍南欲的耳旁,悄声嘀咕着什么。
而坐在床上的经颂,目光一直停留在这两个人身上,嘴角噙着笑。
季柏看着这几位,合着自己是多余的?
气不打一处来的牛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直接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经颂的腰。
刚要准备嚎啕大哭……
“得,你快打住吧啊!“季妈妈一把扯住季柏的耳朵,警告道。
“妈……还不是不是亲儿子啦?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不说点贴己话,反倒揪耳朵!”说着吃痛的揉着耳朵。
“季柏,不是我说你,你这一套是打算突袭一下,还是搞什么别的花样呀?”宁娇娇被霍南欲揽在怀中,嘴里不停的对这个青梅竹马吐槽。
不过,今天季柏的这个造型的确有些……奇怪。
有些像,快递员?外卖员?
李经颂被宁娇娇这么一提醒,才发现今天的季柏居然带着帽子,还穿着老头衫,土的不忍直视。
噗嗤笑出了声,此时的季柏缩着脖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坐在床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姐笑。
“小柏,听娇娇说你会回来,没想到我们在国内见得第一面,竟然是这个形象。”
得,他姐也不是一个战壕的同事了,这一刻的季柏突然好想于敬……
“南欲哥,这个时间带着小柏过来,公司的事情都忙完了?”经颂永远都是个为别人着想的性格。
霍南欲笑着点头,又宠溺的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娇娇。
“姐,你这气色还真的不错。你要多笑笑,这样心情也会好很多。”
季柏拉着李经颂的手,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与力道,很是开心。
“嗯,那是。负责康健的医生可说了,咱们家经颂现在只是肌肉力量不可以,只要积极配合,走路都是很快的事情。”季紫欣说着说着眼角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舅妈,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多亏了这么多年你们的不放弃,不然我估计现在都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李经颂的话刚说完,就被季柏拍了一下肩膀。
“姐,你瞎说什么呢?”
季柏抽了几张纸巾,给了季妈妈还有经颂,继续说道:“要我说,还是不能轻饶了那个家伙。”
提到那个家伙,屋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用鸦雀无声形容都不过分,季柏也意识到自己的嘴太快,可是奈何话已出,而且李经颂的脸上刚刚洋溢出的笑容早已被黯淡无光所替代。
“你提那个人干什么?”季紫欣看着面容痛苦的李经颂,心揪揪着地疼。
“舅妈,别怪小柏啦。人们都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但是……”李经颂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
“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账,有些人是要还的。”
听到经颂清脆的说出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经颂姐,你……”
“娇娇,就像你当初和我说的一样。我曾经为那件事付出了生命,而现在我醒过来了,上天给了我新生的机会……我也该活出新的自己了。”说着李经颂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难得小颂想的明白。”霍南欲坐在沙发上,赞许的目光一刻也未从经颂的脸上移开过。随后又看了一眼张着大嘴有些吃惊地季柏。
“季柏,你也看到小颂了。走吧,还有正事儿要办。”说着又拉着宁娇娇的手,和季紫欣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姐,我晚点在过来看你,别太想我哦。”季柏挤眉弄眼的搞怪完,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在记忆里,帝江的景色永远都是郁郁葱葱,经颂望着楼下肩并肩的三人,转头笑着看向季紫欣。
“舅妈,我想回一趟帝江看看。”
季紫欣只愣了半秒。“好,舅妈安排好时间,陪你回去看看。”
“好。”
故人一面不见,终归是不好的。
“哥,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顾楠接过女朋友递过来的毛巾,开始擦身上的汗。
顾空看着眼前在篮球场奔跑的少年们,想起了曾经也拥有青春的自己,可叹这世间的种种都只有经历过,才知晓悔意。
“哥,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妈妈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很开心。”顾楠自顾自地说着,他的小女友只是跟在身后,安安静静地,乖巧得很。
顾空看着弟弟找到的这个小女友,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新交的女朋友?”
被自己亲哥这么一问,顾楠脸一红,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这是孙姨家的女儿,是咱妈和孙姨撮合的。”
如此听来,又是父母之间的联姻。顾空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看得出来,顾楠对这个女孩是喜欢的,这样也好,好过自己当初……
“静怡,刚才你是不是说还有课,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吧?”顾楠回头拉起女孩的手,女孩只是脸上泛起红晕,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头。
顾空这把狗粮,一直吃到家门口才算罢了。
顾空驻足在门口的那棵红豆树下,看着随风旋转的卡片陷入了深思。
“静怡说了,这棵红豆树很好看。前一阵咱爸还说要把这棵树砍……”
“你说什么?”
顾空皱紧眉头看向顾楠,孙静怡看出了这个未来大哥眼神里的不快。连忙拉住顾楠,笑着解释道:“顾空哥,伯父只是提议,后来我和顾楠还有伯母都拦住了。”
听到孙静怡的话,顾空这才舒了一口气,嗯了一声,又看向那棵已经盛开果实的红豆树。
“走吧,哥。妈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赶紧进屋给她个惊喜吧。”
说着顾楠就推着顾空进了屋。
顾妈妈正坐在客厅和孙姨喝茶聊着天,就看见顾楠的身后走进来的男人。
顾妈妈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点,“回来了?”
顾空颔首,“您身体还好吗?”
“好,好着呢。快过来坐,这是你孙姨。”
顾空含着笑,有礼貌的和孙姨打着招呼。
孙静怡的母亲见状,立马起身带着静怡就要走,不管顾妈妈如何热情的留她们,都被拒绝了。
“妈,我正好送静怡回学校,顺道送送孙姨。”说着就和孙家母女身后离开了,临出门前,还冲着顾空挤眉弄眼一番。
“妈,我爸最近还好吗?”
听到顾空能够主动提起他的父亲,很是欣慰。
“你爸最近还好,只不过就是身边缺个帮手……”
听着妈妈的言外之意,顾空没有言语。他不是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只不过那件事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能过得去?
“妈,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您大概忘了,我害的他老人家没了一个孙子。”说到孩子的时候,顾空的脑海里总会闪现出那个血淋淋的摇篮。
顾妈妈自然也是忘不掉那个场面,闭上眼睛想着如何把话题绕过去,可这时,顾空的电话响了。
“嗯,找到合适的了?”
“好,我知道了,办的不错。”
挂断电话后,顾空看着顾妈妈扯出了一丝微笑,切换了别的话题,这一下午两个人聊了好久。
聊到了那棵树,小时候,还有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夜晚,顾延之在接到了季紫欣的电话后,内心忐忑不已。
刚下车,看见门口处站着一道身影,顾延之叹了一口气,许是自己最近忙的老眼昏花了,居然出现幻觉了,直到……
“爸。”
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还有许久没出声导致的干涩,这熟悉的声音把顾延之吓一愣。
难道,现在开始幻听了?
顾空抿着嘴唇,静静的等待在黑夜中。
“顾空?”在顾延之模棱两可的时候,顾空借着月光走到了父亲的面前。
当看到清瘦的面容,高挑的顾空,眼神里尽管满是心疼,但脱口而出的还是下意识的那声“哼”
而当事人就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又马上收敛了态度。
“怎么?顾总有时间回来看看故人了?”
听着顾延之言语中的讽刺,顾空低下头没有一声反驳。
“哦,这么有闲情雅致,是回来看这棵树的吧?”
顾延之的目光停留在那棵红灿灿的果实上,又很快的大步离开进了屋内。
“顾总好好看,明天这棵树的主人就要来取了。”
什么?这棵树的主人,难道是经颂?
“爸,爸……”
“别叫我爸,我可不敢当。顾总还是回去追求你真正的爱情去吧,帝江早已没有顾空这号人物了。”
说着顾延之就将顾空独自留在屋外。
这寂静的夜,依旧是陪伴他的良药。
季柏在和于敬通完电话后,就跟着娇娇坐在了餐桌上,嘴里念念有词。
虽然没有人在意他嘴里的内容,可是他还是自顾自说的起劲。
“行了,季大少爷,别自己念叨了,赶紧吃饭早点休息,季阿姨可说了, 明天让你去帝江。”
季柏白了一眼宁娇娇,心里腹诽道:我有病,你管我?
回来就被喂狗粮,一把一把的谁能受得住?
再看看霍南欲,那快拉丝的宠溺表情,更让季柏受不了。都不收敛了是吧?
“哥,给,这是那三张演奏会门票。”
季柏把票明晃晃的拿了出来,还摆在了桌面上。
见霍南欲脸上没有任何不爽的表情,心里还有些不太服气。
“哥,这就是周……”
“季柏,不然今晚就和兴叔去帝江吧。”
霍南欲将季柏的话成功的堵住了,季柏只好识时务的闭上了嘴,闷头开始干饭。
宁娇娇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两个人无声地互动,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周什么?为什么霍南欲这么刻意的不想让自己知道?
“季柏,一会儿先别去疗养院了,在书房等我回来,有事情和你说。”
说完霍南欲的目光又看向宁娇娇,眉眼间的笑意满满,因为此刻的某人正低头和他亲手煲的汤作斗争。
“嗯,只要你俩不腻歪,我还是可以在书房等等的。”季柏调侃的语气并没有令某两位害羞,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霍南欲抽出纸巾,亲昵的为娇娇擦着嘴角。
“从小吃饭就这样,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责备的声音温柔的像是在撒娇。
瞬间,季柏觉得自己嘴里的猪蹄不香了。
哥,我是个外人,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这样吧?
“改不了一点了。”宁娇娇撇着脸,有些嚣张的嘟着嘴,反抗着。
季柏:你俩能不能别在我眼前,闹来闹去。
“我吃好了,你俩慢慢闹,我滚去书房。”说完,季柏双手合拳作揖拜了拜,转身上楼了。
眼不见为净,老话一点错都没有。
两个人就这样近距离的僵持着,最后娇娇还是败下了阵来。
伸过脸,乖巧地让霍南欲擦着嘴角,顺带又被偷亲了一口。
“霍南欲,怎么小时候没发现你是个腹黑男?”
霍南欲挑了挑眉,没有反驳,反而笑着说道:“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话,不就算是承认了嘛!
他,霍南欲就是个妥妥的腹黑男。
“娇娇,你要知道在你面前装做一个好哥哥,有多难。”
宁娇娇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南欲,是了,仔细想来自己貌似总是会给他自动配上很多光环。
看着霍南欲现在脸上令人捉摸不清的神情,宁娇娇暗叹一声:不好,快跑。
可最终还是没迈出一步!
那迷人的眼底,清晰可见的满眼的自己,那是盛满的爱意。
“南欲哥,我有话问你。”
有些事情,早晚是要被提起的,有些顾忌终究是要摆在台面上的。
“我手腕的那道疤……”宁娇娇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重新调整了情绪,继续说道:
“你相信我死过一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