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公公脚步不停只随口一问,宁音欠身行了一礼,回道:“是,公公。”
闻言,庄公公一只脚刚踏出门槛便是又回过头来,冲着宁音勾了勾手,“那你也一并跟上。”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太医,一般来说,能进太医院的女太医,医术都不会差,一起叫过去给皇帝看看也好。
跟在庄公公身后的陈院判脸色黯淡几分,快速上前几步,凑近庄公公的耳畔:“公公,她不过是个新来的,医理才学得七七八八,让她去会不会......”
庄公公忽而一声轻笑,转头,目光凌厉地看了眼陈院判。
“怎么,陈院判是觉得咱家的眼光有问题?”
“恩?”
庄公公服侍老皇帝几十年,如今在宫里的地位,根本无人敢招惹。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陈院判感觉到一阵胆寒。
他不敢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瞪了眼宁音,“还不赶紧跟上!”
宁音嗯了一声,迅速也跟着出去,三人一路小跑着来到养心殿。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训斥的声音。
“你们一个个怎么服侍陛下的,太医不是说了吗,陛下的饮食里不能有酒类,怎么还用酒给陛下炖鸡!”
“来人,将吴膳使给本宫拖下去杖毙!”
陈贵妃一脸怒气,地上跪着的一名御厨扑腾几下,还未来得及求饶便被人拖了下去。
边上跪着一圈宫女太监皆是抖如筛糠,谁也不敢说一个字。
“爱妃啊,朕就是有些胸闷,用不着要了她性命,就杖责三十贬出宫去吧。”
陈贵妃见皇帝这般说,觉得脸上挂不住,可又不好反驳皇帝的话。
“哎呀,陛下,您就惯着他们。”
陈贵妃娇嗔地扭了扭身子,来到龙榻前,双手搭上皇帝的胳膊。
“既然陛下都开口了,那臣妾就饶了这贱婢,只是臣妾实在是心疼陛下,您看您都难受得出汗了。”
掏出帕子,陈贵妃贴心地给皇帝擦了擦汗。
皇帝闻到帕子上的幽香,眼神也跟着迷离起来,一脸的享受模样。
这会,庄公公已经带着宁音和陈院判进了门。
“陛下,太医来了。”
“参见陛下!”
宁音和陈院判二人迅速屈膝,给皇帝行了一个跪拜礼。
“平身吧,陆院判呢?怎么是两个生面孔?”
皇帝单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是握着陈贵妃的纤纤玉手舍不得放开。
皇帝话一出口,庄公公急忙解释:“回陛下,陆院判告了病假,说是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陈贵妃闻言,转头看向宁音和陈院判。
这陈院判她自然很熟,以前自己有些不舒服,也都是他给看的。
她又将视线扫过宁音,从上至下。
一袭烟青色云锦纱裙,乌发用檀木簪子挽于脑后,清纯脱俗的脸上,透出清澈明亮的光芒。
与这宫里的妃子们不同的是,宁音美得出尘,清冷中带着几分明艳。
只是如此淡雅的装扮,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陈贵妃心里忽然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氛围,皇帝似乎是有些看得入了神。
犀利的眼眸再次划过宁音的脸,陈贵妃捏着帕子的指尖微微攥紧。
“这宫里的太医何时有了这般仙姿玉色的美人,本宫怎么才知道!”
陈贵妃的声音淡淡,听上去不带有任何情绪。
只是宁音同作为女人,哪里会不知道这贵妃的意思。
她对着二人又是欠身行礼,然后冷静沉着地开口:“回陛下娘娘,奴婢是今日才进的太医院,娘娘没有见过奴婢也是情理之中。”
陈贵妃见宁音低眉顺目的,也没有什么攀高枝的想法,这才收住了心中的妒气。
可是宁音的美让皇帝有些挪不开眼,这令她很是不悦。
她正想要开口,谁知皇帝却是朝着宁音招了招手:“你,过来!”
陈贵妃眼睛顿时瞪大了一圈忙劝说道:“陛下,她不过今日才进的太医院,还是让陈院判给您诊治较为稳妥吧。”
“宫里鲜少有女太医,朕倒是想要瞧瞧这姑娘的医术,若是真不错,那朕定当嘉奖,若只是空有其表,那这姑娘恐怕是不太适合待在太医院了。”
皇帝的语气带着些许威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宁音捏了把汗。
可只有陈贵妃知道这皇帝的言下之意,无非是想找个借口,将人收入后宫。
这老不死的,一只脚都踩进了棺材,怎么还这般色迷心窍。
陈贵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可皇帝却还仔细打量着宁音,一边看一边还点了点头。
“还不快过来?”
皇帝再次出言,宁音点点头,边上的陈院叛却是心中一喜,这个关系户这次恐怕是要倒大霉了。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静静等待看宁音惹怒龙颜,接着就是被打上几十大板,赶出宫去。
宁音来到皇帝的榻前,将药箱放在地上,从容地打开,又从里面取出脉枕。
“陛下,奴婢听庄公公说您犯有心疾,那现在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呢 ?”
宁音边问边抬头看了眼皇帝,面色红润,嘴唇泛着淡红色。
“朕就是喝了一碗鸡汤,感觉到有些胸闷,乏力。”
皇帝说着,还用手捋了捋胸口。
现在两个人靠得这么近,皇帝也看清了宁音的容貌。
的确是生得倾国倾城,就连当初自己深爱的姚皇后都要逊色三分。
皇帝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宁音,旋即又道:“你说,朕这胸闷乏力该怎么办啊”
“陛下,奴婢先给您号个脉。”
“好。”
皇帝没有任何质疑,迅速伸出了手,这会边上的陈院判和庄公公也凑近几分,开始观察宁音的操作。
伸手搭上皇帝的脉搏,宁音略微皱了皱眉。
脉象紊乱,脉搏紧凑,该是心脏淤血堵至心口导致的胸闷,乏力。
“陛下,您是因为今日吃得太过油腻,加上鸡汤里还添加了酒的成分,这才会导致胸口积压淤血,奴婢给您施针过后,便能缓解。”
“不过您这样的病症,需得坚持施针十五天,每日还需要服用汤剂辅助,再合理饮食,便能够做到药到病除。”
宁音说完这些, 边上的陈贵妃忽然就是一声轻笑。
“药到病除?好大的口气,当初陆院判这么资深的太医都只能缓解,你这么年轻,还是个女子,说此等大话,不怕要杀头吗!还是说,你混进宫,是另有所图!”
“爱妃,不必如此,总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朕倒是觉得这位姑娘说得很有道理,既如此,你便给朕施针吧!”
“皇上,她不过就是......”
“诶,爱妃无需多言!”
皇帝容色稍稍暗沉,一个眼神就让陈贵妃止住了嘴。
陈院判这会便是更加迫不及待,忍不住再次凑近几步,这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宁音开始全神贯注施针,虽然这对于她来说的确就是小菜一碟,不过眼前之人是皇帝,自己还是要更为小心一些。
当她将十根银针全部准确无误地扎进皇帝的穴位时,皇帝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爽。
以前陆院判给自己扎针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也不胸闷乏力了了,就连脑袋也感觉轻了很多,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只是就在下一秒,皇帝的脸色忽然就变得通红,感觉到喉间有一股血腥气蔓延至口腔,随之直冲天灵盖。
陈贵妃看着皇帝从一开始的享受到现在的紧皱眉头,忍不住瞪了宁音一眼。
皇帝这会额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更是没办法讲话。
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他用手捂着心口。
随即,一口鲜血自他的口腔喷出,陈贵妃就坐在旁边,登时就被吓傻了。
特别是陈院判和庄公公,两个人的心态截然不同。
陈院判想看着宁音倒霉,庄公公则是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要是真害死了陛下,自己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砍头的。
半晌,陈贵妃反应过来,怒目直视着宁音。
“狗奴才,竟敢谋害皇上!来人,拖出去五马分尸!”
陈贵妃一声令下,却听见门外的小太监忽然就喊了声:“太子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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