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烬不动声色,移挪到季白身旁,挡在他前面。
不想再让乐阳瞧出来什么端倪。
并拒绝她的提议:“郡主千金之躯,岂可屈尊降贵与臣等平起平坐,同待一屋,实在不合规矩。”
说完,他不等乐阳发话,紧接着说了声:
“臣携内子移至其他包厢,郡主莫再劝阻。”
萧天烬拉紧季白的手,匆匆退出包厢外。
不理会乐阳挽留:“喂,萧天烬,本郡主命令你就在这里,你夫人也不准离开……”
砰。
萧天烬直接拽着季白移到另外一屋,将门关紧。
连同乐阳郡主的声音,一并阻隔在外。
乐阳气得差点跳脚,若不是身份在这,她差点要去拍门。
“岂有此理,萧天烬,你不要仗着身份,仗着我对你……”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乐阳冷哼一声。
她没进包厢,反而下楼,朝着偏僻一角走去。
长巳早就在那里等着她。
看着郡主气呼呼的样子,他心下已经猜出八九分,一定是在萧天烬那里吃了瘪。
“可恶,那人长得同季清如此像,一定是有问题。”
乐阳郡主一拍桌子,气愤不已。
本以为绑了季清,让她错过成亲当日,便能阻止二人礼成。
谁知半路竟然杀出个和她那么像的女子。
乐阳小声问长巳:“若我现在去向皇上告状,将萧天烬身旁的假妻之事禀命皇上,你觉得如何?”
“不可。”
长巳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郡主只想着揭穿,可是郡主你怎么证明他夫人是假的。
若是季府上上下下都说那位就是季小姐,你又有何证据说明他不是真的。”
“难道你要告诉皇上,真的季清在你府上密室里关着呢。”
“那皇上就会问,她为何会在你府上?到那时,郡主你又该如何说得清楚。”
长巳一番说辞,让乐阳怔愣当场。
是啊,她心急,只想着让萧天烬快些认清身边人,没想到自己的处境,根本不适合去告状。
“那要怎么办!”
一想到萧天烬身旁站着个冒牌货,鸠占鹊巢,她就焦躁不已。
本来一个季清,她还能关起来。
现在又多了个不知哪来的女子。
乐阳急得原地不停走动,叉着腰,神色激动:
“你没瞧见萧天烬身旁那个货色。
一脸子狐媚样,眉眼间都是勾人的情色。
萧天烬很是维护她,生怕我吞了她似的,连瞧都不给我瞧!”
乐阳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女人有那么好吗!
瞧萧天烬那神情,真当个宝贝似的。
长巳扯起一抹笑。
他太清楚萧天烬为何不让郡主仔细瞧。
因为他夫人可是个男子!
看着郡主又气又急,他出言劝道:“萧天烬刚成婚数月,新婚燕尔,正是琴瑟和鸣时,郡主不必生气。
属下看那萧府里也不如表面上风平浪静。郡主还是稍安勿躁,先以静制动,看看再说。”
乐阳一听让她等等,就很不耐烦。
她捂着耳朵:“不听不听,我昏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我不想再等。”
长巳微微一思索,提议:“那郡主不如先从萧天烬那位真正的夫人身上下手?”
乐阳来了精神:“如何下手?”
“郡主可曾想过,放季清回去,让她去找萧天烬?”
长巳很想知道。
萧天烬在面对季清和季白时,到底会怎么选!
*
旁边的包厢里。
诧异的季白,瞧着鼻头微微冒出汗的萧天烬,不禁心下一乐。
怎么看起来,萧天烬似乎有些怕那位郡主?
季白细细思索了下,才想起当时刚成婚后,皇上似乎下过旨,让他去三王爷府,帮助乐阳郡主治病。
他也有所耳闻,乐阳郡主对萧天烬爱慕已久。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怪不得!
看着萧天烬焦躁的眼神,季白心下悄悄一乐。
呵,原来你也有颇为无奈的时候。
季白眉眼不禁舒展,正碰上萧天烬投射过来的视线。
“今日为何没戴帷帽?”
季白一愣。
他确实忘记戴,当时萧天烬见了他就抱他起身,令他一时紧张又羞赧。
可是,哪有在包厢里还要戴着帽子的。
他就这么怕别人瞧见自己?
一想到萧天烬想他遮遮掩掩,季白心里一股气冒出来。
连带着说话,也带上冷意:
“不喜欢我在人前露脸,就不用非要带着我来。没听说坐在包厢里,还要将脸面遮住。”
“你那么怕我被别人看到,还是说,觉得我这张脸,见不得光。”
“你误会了。”
萧天烬倒没有发火。
反而耐心给他解释:“你的真正身份若是泄露,季府上下,怕是要遭殃。”
萧天烬看出来季白心里窝着火。
他觉得此时的季白带着点倔强的可爱。
眼神委屈,嘴角微微撅起,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令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果然,季白一听到季府要遭殃,立刻不说话。
心下那点委屈和不满也烟消云散。
他愣了一会后,又特别羞愧。
想自己也是堂堂一男子,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小气,总是为了萧天烬患得患失,又因为一点小事,思绪翻涌。
这实在不像是自己。
季白想起姐姐,如今她不知道在何方受苦,自己占着她的位置。
他心下煎熬,一边想着自己没有对萧天烬生气的立场。
一边又想着,萧天烬这混蛋强行将他要了去,以后该如何面对姐姐。
种种事因,将季白的脑子搅得混乱如一团麻。
萧天烬瞧着他略带痛苦的眼神,不知道哪句话惹他不快。
刚想出声安慰,听到楼下一片哗然。
他挑眉顺着窗台看下去,竟然是春公子登场了。
好戏开场,季白收回思绪,扭头俯视楼下。
一道曼妙身影,踩着碎步,轻盈缓缓移到台中间。
水袖挥起,台下人立刻噤声,全神贯注盯着台上那如仙子之人。
纤指一翘,翩翩曼妙间,丝丝缕缕,响起婉转悠扬声。
台上灯光聚集在那名角华服上。
曲声悠扬,春公子莲步轻移,开嗓轻唱。
唱声如大珠小珠,落在玉盘上,又如山涧溪泉叮咚流响。
台下人屏住呼吸,安静倾听着。
千古悲欢,沧海桑田。
物转星移,星移物换。
世间一遭爱恨情仇,都在台上人那圆润的唱腔中,演绎得令人赞叹。
台下人沉浸其中,忽而神情悲恸,忽而妄自叹连。
一曲终了,众人意犹未尽,并未回过神。
仿佛还在戏子用腔声织造的世界中。
待又过了片刻,台下人恍若懵懂,似是将将反应过来。
立马一片掌声雷动。
不停的有人大叫“好”,一声高过一声。
季白也不禁跟着拍了两手,轻声嘀咕:
果然是名角,就算自己再苦练三年,恐怕也难以望其项背。
“你也不逊色。”
耳边传来萧天烬声音,季白一愣,这人不知何时竟然坐到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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