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有些喝大的年羹尧开始居功自傲、胡言乱语。
“皇上,不是臣乱说,满朝文武再找不出像臣这么有能力的人了。”年羹尧努力睁大迷蒙的眼睛,舌头都打结了:“要不是有臣,谁能平息西北?谁能守护边疆?您说说,封臣一个镇国公不过分吧?我这妹妹,入宫多年,跟着您也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能封个皇贵妃呢?”
“哥哥!”华贵妃低声提醒,年羹尧这话她听着都觉得过分,更何况是皇帝了?她冲着年羹尧挤眉弄眼,可惜年羹尧只顾给自己倒酒,没看到妹妹的眼神。同样的,华贵妃也没看到皇帝转瞬即逝的不悦眼神。
华贵妃看向皇帝,皇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华贵妃的心放下一些,她就知道,皇帝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会和哥哥的胡言乱语计较的。华贵妃举起酒杯:“皇上,哥哥喝得多了,胡说八道,请您不要和他计较。”
“朕知道,年将军的酒量有限,却总喜欢喝多。苏培盛,给大将军端醒酒汤来。”
年羹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苏培盛端过的醒酒汤推到一边:“不必了,臣向来不喝这个,臣倒是想出去走走。”
“也罢,现在御花园的花开得正盛,朕就陪你去御花园逛逛。”皇帝给苏培盛使个眼色,苏培盛飞快地跑到御花园清场去了。
皇帝和年羹尧有说有笑地在前面走着,华贵妃在后面心不在焉地跟着,她的一双眼睛不断地在皇帝和年羹尧身上扫视,想从他们的动作之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皇帝拍了哥哥背后两次,拍了他的手背五次,全程牵着哥哥的手,冲哥哥笑了十次,夸奖了哥哥四次。哥哥笑了十二次,其中大笑十次,抓皇帝的手五次,反手握住皇帝的手六次。
华贵妃观察得太过投入,连前面两人聊什么都没听到。直到颂芝拉拉她的衣角,她才发现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要不是颂芝提醒她,她肯定就撞了上去。皇帝说的只言片语飘到她的耳朵里:“……朕觉得这些日子有的地方漏风。”
漏风?什么漏风?哪里漏风?华贵妃却起耳朵,听到年羹尧安慰皇帝:“……没有关系……习惯就好……先前有些流血,后面就习惯了……”
华贵妃的内心在演绎蒙克的《呐喊》。
“哎哟!”年羹尧突然大叫一声,吓得华贵妃回过神来。原来年羹尧被地上一块凸起的土块绊了一下,他本来就喝得有些多,身形不稳,此时这一绊,直接倒在地上。他本来拉着皇帝的手,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摔,将皇帝也带倒了。
“皇上危险!”年羹尧大叫一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皇帝,多亏苏培盛等人眼疾手快,及时扶住皇帝,皇帝才没摔到年羹尧身上。
“朕没事。”皇帝甩开苏培盛的手,急忙去扶年羹尧:“爱卿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臣没事,臣之前在西北时,有时候还从马背上摔下来,那都没事呢!”年羹尧哈哈大笑,随手拍拍身上的土,表示自己没事。
皇帝转头对苏培盛呵斥道:“去把管这里的太监找来,这里有土块也不知道清理干净,偷懒不干活,要这种人何用?”
“皇上,臣没事,不必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人打发了,教训两句就算了,不必为此扫兴。”年羹尧摆摆手。
“还是爱卿大度。”皇帝笑着牵起年羹尧的手:“只是若不教训教训他们,万一摔到你,朕岂不是让肱骨之臣受伤的罪魁祸首?”
两人又有说有笑地向前走,华贵妃在后面若有所思地跟着。
等他们走远,安陵容和夏冬春鬼鬼祟祟地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头来。
“哎哟!吓死我了!”夏冬春拍拍胸口:“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跑到这里扯鱼线绊人,万一让皇上发现了怎么办?你九族不要了,我九族还要呢!”
天知道当皇上和年羹尧靠近时,安陵容将鱼线扯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死去多年的太奶奶在向她招手。
好吧!她没见过太奶奶,但不妨碍她认为那是太奶奶。
安陵容倒是淡定,一边收鱼线一边说:“我可是花了重金让厦公公透露皇上和年大将军的行踪的,皇上说要带他来御花园赏花,这里是赏花最好的地点,也是设埋伏的最佳地点。”
“我不明白,你在这里绊皇上和年大将军干什么啊?”
“做戏要做全套,绊倒他们不是目的,目的是让华贵妃亲眼看到,她的哥哥和皇上是怎样的相亲相爱,这样她才能相信皇上和她哥哥有那么一段情。”
夏冬春目瞪口呆地看着安陵容。
“真有你的!”语言匮乏的夏冬春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华贵妃默默地送年羹尧到大门处,年羹尧转过身:“不要送了,哥哥不能常进宫看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熬夜看书了。有什么委屈,不要憋在心里,你现在是贵妃,谁还敢欺负你不成?大不了给哥哥来信,哥哥给你出气!”
听到这话,华贵妃的眼圈红了,不管怎么样,这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啊!华贵妃咬咬嘴唇:“哥哥,保重!”
说完,她转身飞快地离开,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年羹尧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