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全宁洁薇的名节,许明骞让出许府马车,由她躺好;自己另雇一辆马车,跟行于后,一路护送,直至宁国公府。
确认许明骞离去,宁云溪随后来到椿萱居,轻唤一声。
“四妹妹,可以醒了。”
宁洁薇闻言,睁开双眼一笑,掀开被子下了床,第一时间握住姐姐的手。
“多谢三姐姐。”
宁云溪沐愉而笑,与妹妹一起入座。
“你在隔壁,都听到了?”
宁洁薇悦色含羞,缠思几分不安。
“嗯,几乎听得一清二楚。他不会是知道我在隔壁,故意表态,借此哄骗吧?”
宁云溪摇摇头,不以为然。
“我瞧着不像,你何以见得?”
宁洁薇切切凝望,辞色满是钦佩。
“姐姐美人计,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他理应中计,怎么可能漠然置之?”
“原来美人计,除了风情以动,还能以诚相见,令他误以为,难得相遇真心人。实不相瞒,初听姐姐讲述计策,我心有疑议、不愿苟同,而后见闻,方知精妙。”
她接过侍女手中茶点,放在姐姐面前。
“姐姐言辞,实在传神,我好几次恍惚,总觉你说倾慕许大人,尽皆发自肺腑。”
宁云溪瞳色一惊,连忙摆手,与许明骞撇清关系。
“我绝无此意,你万万不可误会。”
宁洁薇乖顺而笑,几意撒娇。
“姐姐纵有无妨,我愿意做小。”
宁云溪洞穿妹妹心意,涟涟不忍,惜而不舍。
“如此说来,你真打算嫁给他?”
“虽有真诚,奈有正妻,你若嫁去,岂非委屈为妾?”
宁洁薇努着嘴,娇笑传意点点嫌弃。
“他都那么老了,我才不嫁呢。”
宁云溪心明她意,不再多言,浅浅一笑,话锋一转。
“伊人倾城提前便能完工,一会儿用完午饭,我们同去瞧瞧吧?阿兄说,首播或有紧张,让我带你彩排一下。”
宁洁薇不解其意。
“彩排?”
宁云溪言简意赅。
“就是提前登台一试,只当看客皆已就位。”
宁洁薇迅速理解其意,兴高采烈。
“王爷思虑周全,那我们快去彩排吧。”
宁云溪无奈一笑。
“瞧你,总是这般迫不及待,不急,我们先用午饭。”
宁洁薇眉梢飞舞欣然,乐此不疲。
“姐姐所选营生,实在有趣,所以我才急不可耐,满心就想表现一番。不忙用饭,我们先去彩排嘛,可好?”
宁云溪诉以实情。
“店里,下午完工。”
宁洁薇一脸失落。
“啊——非要等到下午啊?那好吧,勉强先去用饭。”
宁云溪诙谐谈笑一句。
“多谢大主播体谅。”
宁洁薇嘴角扬起一分心满意足。
“这称呼也是有趣,与众不同,我甚喜爱。”
宁云溪跟着一笑。
“你喜欢就好。”
一顿午饭之后,宁云溪姐妹来到伊人倾城。
时辰刚好,伊人倾城修葺完备,所需陈设,一应各得其所。
工者领完赏银,陆续离去;秋璧带着一众粗使下人,正在清扫各处。
宁云溪示意一指高台,柔言提议。
“你感受一下,可有畏高,可觉紧张?”
说罢,她搀着妹妹,由侧面楼梯,一步步登上高台。
宁洁薇切身体味,微笑摇头。
“高度正好,并无惧……”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声扬高亢、空灵回响,惊得戛然而止。
“我……我的声音,怎么变得这般响亮?”
宁云溪平静回答。
“这是阿兄所教,但凡立身高台者,皆是如此。不使你声嘶力竭,就能遍传客堂各处,还能略微修饰声音,宛转悠扬,袅袅沉醉。”
宁洁薇认真倾听,由心恭维。
“王爷才学卓尔不群,旷古烁今,唯他一人。”
宁云溪浅浅一笑,不予置评。
“我们开始彩排吧?”
宁洁薇唇际一甜,满眼期待。
“好。”
宁云溪抚上银戒,取出一瓶柔肤水,递了过去。
“你先试播一段、柔肤水的美容讲解吧?”
宁洁薇点头而笑,接过瓷瓶,从容讲解,倒背如流。
“柔肤水,用以肌理调节酸碱……”
介绍功效之后,便是亲身示范,以供看客学习用法。
宁洁薇一节一节挽袖,柔肤水缓缓倾倒,于手臂之上,滴滴滑落,情致有韵,不言而喻。
居高临下,无有傲色,她依依扫视,目至所有客席,韵致未尽,更有媚意入骨。
宁云溪意识到不对劲,怔怔一惊。
只见妹妹兰指纤纤,就要抚抹柔肤水,宁云溪立即阻止。
“四妹妹等等!”
“你这是做甚?”
宁洁薇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
“自然是示范用法,我若没有记错,柔肤水可以涂在臂膀?”
宁云溪愕然不减,平添几许惶恐不安。
“是,可以,可是你这……也太……何故突然风情?”
宁洁薇坦然自若,落落大方。
“不显媚态,他人如何瞧得出来我的长处?”
宁云溪面露几分为难,耐心规劝。
“不必刻意表现,你便足够娇媚。你就按着,我教你的讲解之法,娓娓而谈即可。凭你洋洋悦耳,琅琅清脆,必然惊艳四座。”
宁洁薇极不情愿,直接拒绝。
“那不行。真若规矩无趣站在台上,我这一腔热情,安放何处?”
每每面对妹妹这般,宁云溪都是无可奈何,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嗯……这……”
宁洁薇思潮起伏,计想万千。
“姐姐所教讲解,亦是无趣,我已想着稍微一改,字字生动,才能留住贵客。”
宁云溪听得一怔。
“如何字字生动?”
宁洁薇调整外衣,隐显曼肩妙骨。
“如是这样,一边讲解,一边……”
宁云溪一眼未罢,赶紧阻拦。
“你再等等!”
宁洁薇心觉扫兴,沉色不悦。
“三姐姐古板乏味,太没意思!”
宁云溪快步走去,帮妹妹穿好衣裳。
“你别生气嘛,听我解释。”
“你这样表现,叫他们如何看待伊人倾城的直播?外人不足为道,父亲母亲若见,岂不痛心怪责?”
宁洁薇板起脸来,忿然任性。
“为了他们安心,便要约束于我,可见姐姐心里,一点也不重视我了?”
宁云溪楚楚凝视,苦口婆心。
“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就是怕你吃亏嘛。”
宁洁薇下颚微扬,忻忻一笑。
“我自得其乐,何来吃亏一说?花龄之年,最适合愉趣,这时不行情乐,难道等到年迈?”
眼瞧姐姐神色,越发苦恼,她不耐烦地一阵拂袖,勉为其难同意。
“大不了,我适时收敛一些,不至表现太过,总行了吧?”
宁云溪转容而喜。
“甚好甚好!多谢四妹妹,着实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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