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话是在为冯茂良打抱不平,脸上却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若有若无。
冯茂良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再细看时,那抹笑意已经消失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嗫嚅了几下嘴唇,脸上带着窘迫的笑。
男人主动开口:“叔叔,这里怎么样,你在这儿玩得还开心吗?”
冯茂良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他而言,现在早就没有什么开不开心了,只剩下还钱与继续赌下去。
年轻男人的目光此刻让他觉得如芒刺背,他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还行。”
然后就想转身离开这里,没想到突然听到对方说:“叔叔,我可以借钱给你,让你还赌债,你也能继续玩下去了。”
冯茂良听到这里,想转身离开的身子突然站定,而后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在得到他的肯定后,他浑浊的眼神里,突然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光芒。
但在激动之余,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的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弧度,说道:“叔叔,我叫郭凉,跟你的女儿冯舒是校友,也是好朋友,你不认识我是正常的,她认识我就行了。”
郭凉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猜出他与冯舒的关系并不困难,两人相似的长相就已经足够了。
冯茂良捕捉到了“校友”这两个字眼,表情微愣,显得有些茫然。
他和这个女儿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甚至有些淡忘了她。
他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了她高中辍学,然后一个人去了a市打工。
虽然现在他也在a市,但是因为不知道冯舒的联系方式,所以从来没有联系过她,也没有见过她。
难道她现在不打工了,又去上学了吗?
是去哪里上的学,又是从哪里来的钱,这些冯茂良一概不知。
郭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与冯舒定是多年不曾联系了。
也是,以冯舒的性格,肯定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怎么会给他找到她的机会。
不过,冯舒越是避而远之的人,郭凉就越是要亲近,这样他才能把冯舒的把柄拿在手里。
冯舒不是不想见到他,要跟他避嫌吗,那他就让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冯茂良一想到男人要借给他钱,也不再去管冯舒上学的事了,反正他也联系不上那个女儿,就当没生过她。
他脸上立刻堆出讨好的笑容,对郭凉说道:“原来你是阿舒的同学啊,我刚才一时没想起来,阿舒还跟我提起过你呢,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郭凉内心冷笑,并没有戳破冯茂良拙劣的谎言,别说冯舒压根没跟他通过信,就算和他联系上了,也不会和他提起自己的。
郭凉知道冯舒看不上他,也根本不想被他缠上。
冯茂良此时很想展示出一个慈父的形象,虽然他急着让郭凉给他还赌债,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而是跟他东拉西扯道:“阿舒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合适的男人成家了。小伙子,你说你是阿舒的朋友,其实叔叔看出来了,你是她男朋友吧。”
冯茂良这样说,也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只有他是冯舒的男朋友,他才能心安理得地用他的钱,甚至以后能继续找他要钱。
他知道冯舒嫌弃他,不想让他找上她,但不管怎样,她也始终是他的女儿,这不,她的男朋友还是找上他了吗。
郭凉此时已经不想应付,眼前这个蠢不可及的男人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叔叔,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我和阿舒的关系,确实挺亲近的。所以,第一次和您见面,这些钱就当是我孝敬您的。一点小钱,不成敬意。”
冯茂良听他这么说,嘴已经咧得合不拢了,他连连点头,内心对郭凉非常满意。
他此时只觉得,幸好女儿长得好看,找了一个富二代当男朋友,可以给他继续提供赌资,也算是尽了她最后一点孝心了。
郭凉对自己承认是冯舒的男朋友,一点都不心虚。
尽管他现在并不是,那又如何呢,早晚都会是的。
他微笑着对冯茂良说:“叔叔,您尽管放手去玩吧,其他的事情我去处理就好。”
看着冯茂良的背影,郭凉脸上的礼貌渐渐消失,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他只是表面上对冯茂良恭敬,实则内心对他不屑一顾。
赌鬼就是这样,纵然再生出什么愧疚之心,在可以继续赌博的可能性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冯舒追冯肖到外面以后,毫不意外地被小胡同绕晕了,她不敢再往前走,怕最后不仅没追到冯肖,连回这边的路都找不到了。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不见冯肖人影,她这才慢慢往回折返。
本想着再去看一下冯茂良,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她不想见到的身影。
郭凉应付完冯茂良以后,已经在那里恭候冯舒多时了。
冯舒见到郭凉,心情复杂,她知道郭凉是a市人,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他。
真是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她有多不想见到他,此刻就有多心灰意冷,觉得他真是阴魂不散。
但冯舒只能上前面对他,说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郭凉淡淡说道:“在路上看到你了,就跟过来了。”
没想到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冯舒此刻只后悔,当时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冯肖身上,压根没感觉到还有个人在跟着自己。
既然郭凉已经跟着自己来到了这里,她也没有办法,只得警惕地说:“你也看到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像你这种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平日里会去的地方,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郭凉笑了笑,“我倒觉得这里挺有意思的呢,人更有意思,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跟着你,我还发现不了这个好地方。”
冯舒皱眉,一时不理解他的意思。
她之前没听说过郭凉喜欢赌博,难道今天就打算从这里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