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带了一摞书,杂七杂八,各种种类。医书夹杂在里面,一点儿也不起眼。
席玉说目前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沈渊也将他的疑惑告诉了席玉。
席玉拧眉想了一会儿,整个永寿宫都是煦帝的眼线,云妃想瞒过整个永寿宫宫人,可能性很小。
沈渊也只得作罢,和席玉各自拿了本医书,翻看起来。
看来看去,也只看到这几味药的功效和差别。
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一个时辰转眼就过去了。
席玉劝慰道:“或许是云妃娘娘疑心重,留药材以作把柄。后日便是中秋宴,你先别想了,待你封王出宫后,无事便罢,有事我们再查。”
沈渊虽然还是忧心忡忡,但他不想让子桓担心,面上痛痛快快地应下。
席玉将医书收拾收拾,全部带走了。
殿里只剩下沈渊一个人,他越想越担忧。
母妃这些事,在上一世,是完全没发生过的。
他总觉得,事情隐隐超过了他的控制范围。
心里无着无落的,很是忐忑。
但是子桓说的对,后天就是中秋宴了,明天晚上,他得提前去太子撞上那男宠的地方,布置一番。
中秋宴的事,不能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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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渊没再去云妃殿里,耐心地等着时间过去。
明天便是中秋。
明天一过,他便会迎来全新的开始,他的一切谋划都可以展开。
申时,席玉来了。
进殿后,他放下手里的书,让文瑞到门口守好。
沈渊见他神色有些凝重,心不禁都提了起来。
席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沈渊。
沈渊接过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
随着目光的移动,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信上说,白蔹、甘遂、天南星、半夏以及马钱子,这些均为日常所见的药材。然而,将它们研成粉末,按照特定比例混合,加入西南特有的幽泉液,最后烘干,便可得到“寂灭散”。
“寂灭散”色白、细密、带着中药特有的清香味道,寻常难以发觉。
一旦入体,就会悄无声息地侵蚀人的五脏六腑,中毒者在不知不觉中会变得虚弱无力,最终陷入深度昏迷,直至失去生命。
沈渊紧握着信纸,手指微微颤抖,心跳也愈发急促。
难道母妃是中毒了?
不对,母妃生病已将近一月,按照寂灭散的毒性,现在她早已不在人世。
难道母妃生病有什么隐情,所以制毒报复?
若真是如此,西南的幽泉液又是从何而来?
云妃真有如此心机手段,瞒过所有人?
事情裹成了一团乱麻。
沈渊完全没有头绪。
他茫然地望着席玉。
席玉看到信也反复思虑了很久,对沈渊道:“云妃娘娘身上怕是还有秘密。”
未知的一切如同黑夜中的狂风,席卷着沈渊的内心,让他无法平静。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云妃娘娘有没有制寂灭散。如果制了,她想给谁用。”席玉帮沈渊梳理思路。
沈渊想到主殿里的药碾子,想到云妃每夜不让宫人在殿内值守,一切都指向了那一个答案。
他的母妃肯定制了寂灭散。
至于她想要毒谁,可能性太多。
父皇,负了她一生。
太后、皇后、各宫妃嫔,都视她为眼中钉。
太子和其他皇子,哪怕是沈渊自己,何尝不可能是云妃的目标呢?
沈渊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
席玉看他焦躁不已,安慰他:“你明日盯着云妃娘娘,只要确保中秋宴一切顺利,其他事日后再说。”
“好。”沈渊点头应下,让文瑞送席玉出宫。
席玉走后,沈渊的心依然悬着。
今日十四,却是个阴天,无星无月,外面一片黑暗。
沈渊换了一身玄色衣袍,隐在黑暗里,躲在云妃殿外暗暗观察。
云妃的举止和平日无异,看起来一切正常。
亥时未到,便歇下了。
芙蓉带着宫女出了主殿,留下一个宫女在门口守着。
沈渊靠近后窗,静静听着,云妃确实睡了。整整一夜,未曾有任何动静。
东方既明,沈渊悄悄回了自己寝殿,换下沾着露水的衣服补觉,嘱咐文瑞去主殿守着,云妃一有异常动作,立马喊醒他。
大半天过去了,一切正常。
沈渊睡醒,正用着午膳,突然听得永寿宫里热闹起来。
芙蓉喜笑颜开,声音也带了几分轻快,张罗着宫里的人在廊下挂灯笼。
“难得娘娘有精神,手脚都麻利一点,今儿娘娘许大家痛痛快快过个节。”
宫女太监们都高兴地应了,忙活起来。
芙蓉又匆匆赶往膳房吩咐:“娘娘打算亲手做些月饼,速速去光禄寺,看是否有现成的材料,尽快备齐送来。”
几个太监立刻应承下来,拿了腰牌去办。
一听到“做月饼”,沈渊恍然大悟。如果将寂灭散混入面粉之中,根本难以察觉。
更何况月饼中还会加入各种调料,更是让人无法分辨。若是剂量足够,足以致人于死地。
云妃做了月饼,会送给谁呢?
沈渊思来想去,不管云妃给多少人送了月饼,真的敢吃进肚子里的恐怕只有父皇。
可是,按目前的局势,父皇不能死。
虽然太子之位稳固,父皇有个三长两短,太子肯定能登基。
然而丞相势大,郑氏一族不管是出于野心,还是出于自保,必定会把太子拖下位,送五皇子上位。
到时候就没人能跟沈淏,跟郑氏抗衡。
上一世的覆辙,必将重蹈。
沈渊心急如焚,他得阻止母妃。
他让文瑞速速跟上去光禄寺的太监,混在里面,拖延时间。
文瑞不明所以,还是追上去,跟为首的太监福华告饶道:“三殿下风寒未愈,口苦难耐,闹着要吃冰糖葫芦,让我跟你们去看看,带点儿回来。”
福华应允了,让文瑞跟上。
沈渊也顾不得用午膳了,赶紧去主殿陪着母妃。
他得寸步不离地看着云妃,不能让她把寂灭散混到面粉里去。
云妃今日精神头真的好了不少,换了一身红色宫装,施了脂粉,蜡黄的脸色盖住之后,俨然一个弱柳扶风的美人。
沈渊跟她行礼,她好似也忘了那些不痛快,只想今日好好过个节,没说沈渊什么。
倒是沈渊心里有些难过,母妃恐怕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怕是不能和父皇生同寝,要拉他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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