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连夜召集门客想办法应对天火一事,
被安置在侧殿的沈毓婉遭到太后迁怒,认定是她给太子带来霉运,连夜给打包送进了冷宫听候发落。
“忒!扫把星!”
女官将沈毓婉扔进无人的宫殿,嫌弃地看了眼她凌乱的衣裳,冲她吐了口唾沫:“骚浪蹄子!”
骤然的动静惊醒了角落安家的老鼠,鼠群四处乱串,
吓得沈毓婉脸色惨白,挣扎着往外挤:“放我出去!我姨母是宋太妃!”
女官听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互相对视一眼嘲笑道:
“关你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别说是宋太妃,就是太子殿下,也不敢忤逆太后娘娘!沈侧妃还是乖乖呆着吧!”
二人一人一边扯住沈毓婉胳膊将她重新甩回屋内,飞快铜锁将殿门锁上疾步离开,
屋内一片漆黑,角落里还有稀稀落落的爬行声,
沈毓婉惊惧地扒着门求饶:“好姐姐们!放我出去!我给你们金子!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可惜已经远处的女官并不理睬她的喊叫,
天火一事兹事重大,谁也不敢在这上面触霉头,有钱拿也得有命花才行。
直到喉间浮现铁锈味,
沈毓婉认命地滑坐在门口,裹着身上单薄的衣衫低声呜咽,
上天何其不公,每次都在她要得到的时候让她体会失去!
东宫一夜混乱,无人睡得着,
而沈月恰恰相反,回到熟悉的地方她睡了个踏实的觉,醒来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
梳洗结束,高仲被听霜带着从墙外翻了进来。
“鄙人高仲见过县主。”
高仲将折扇插进腰间,拱手:“按照您的吩咐,宋家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不过有些细节需要同您当面再顺一顺,还请县主挪步。”
两人对视一眼,沈月冲听霜吩咐道:“劳烦你帮我在外守着,莫要让人靠近。”
屋门合上,
高仲不再伪装生疏,给自己倒了杯茶得意道:“啧啧,女公子今早没出门简直可惜了,您是没瞧见,京都都炸锅了。”
高仲这么一说,沈月也来了兴致,坐到他对面,撑着下巴挑眉:“说说,外面如今怎么传的?”
“嘿!您不知道!本来天火降神罚储君亡国的消息只是百姓私下议论,结果一大早便有衙役满大街抓人,不论说的什么,只要聚众,都被抓了起来!”
高仲眉飞色舞的比划:“您没瞧见,鸡飞狗跳!他不抓还好,一抓百姓议论得更狠了!那文人的笔杆子都快写冒烟了!您瞧着吧,这次太子不被夺去储君封号,多半也要脱层皮!”
这个场面也在沈月的意料之中,
百姓对鬼神之说一向敬畏,传说中雷火是上天惩罚邪祟的手段,
朱轩禹作为储君身负国运,却一而再再而三得上天的厌弃,若太后还要执意扶持朱轩禹上位,那么皇室将会彻底失去民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失去百姓的拥护,皇室除了虚无的名头还能剩下什么呢?
“高先生莫要大意,太后定会推个替罪羊,将这个事情化解,接下来才是敌我双方真正的博弈。”
沈月撇去浮沫浅浅抿了口热茶,接着道:“宋家婚约之事,还望高先生再继续造势,越多人知道越好。”
“您确定了?这一步迈出去,您可就是宋成的未婚妻了!”高仲念及前几日的议事,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沈月,顿了顿:“您可以做王爷侧妃的。”
作为属下,他实在不想沈月日后后悔,
“不必。”沈月怅然一笑,主动提到:“听说摄政王府快要有女主人了?是哪家贵女这么有福气?”
“王爷还不知道此事,但定远王幼女晴雪郡主已经在来京都的路上。”
定远王之名沈月有所耳闻,
老定远王跟随祖皇帝四处平叛,几次救祖皇帝于生死之间,
如今手握重兵镇守南方,是大景仅存的异姓王,
定远王手中的兵马加上朱谨在北境边疆的兵马,足有大景的一半兵力,强强联合,夺得皇位是铁板钉钉的事。
沈月沉默半晌,兀的笑开:“甚好,待王爷荣登大宝,我们都是功臣。”
用过午膳,顺天府的衙役上门。
状告县主悔婚是大景近些年来头一回,再加上两人悬殊的身份,一时间这场官司成为京都的热事。
看热闹的百姓早早将府衙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沈月的马车也是赖于衙役开路才挤进府衙后门。
升堂后,沈月站在暗处,见一肥胖男子挺着肚子跪在堂下,
“草民宋成拜见府尹大人!还请府尹大人替草民做主!”
‘宋成’将用红布裹着的婚书庚帖交给衙役,声情并茂诉苦:
“当初安乐县主还只是沈家被毁容的嫡次女,沈夫人一眼相中草民的忠厚老实,让草民请了媒人上门说亲,谁知安乐县主一朝得势,竟然屡次推脱意图悔婚,草民恳请大人做主着安乐县主履行婚约!”
‘宋成’说完后,围观百姓一片嘘声,
沈月被带上堂,顺天府尹拍惊堂木问道:“安乐县主可有异议?”
沈崇文轻咳一声,冷笑:“我沈家与宋家早已私下说好退婚有太子殿下为证,不知宋四爷何故又拿着婚书来讹我沈家!”
“可笑!草民自定下婚事后一直在外经商,前几日才匆匆而归,倒是不知尚书大人同谁说好的退婚?”‘宋成’言辞犀利:
“若是尚书大人将太子殿下派来的部下胁迫家母不再上沈家门当作是提友好协商的话,草民无话可说!只得叹一声权柄遮天凌驾于律法之上!”
见此事还将太子牵扯进来,沈崇文冷汗直冒,厉声呵斥:“宋成你再胡言乱语些什么!污蔑储君该当何罪你可知晓!”
“污蔑?呵!家母现在还躺在床榻上不能起身!”
‘宋成’一激动,脸上肥肉跟着颤动:“我算是知道了,安乐县主就是攀上高枝了!”
“肃静!”
眼见事情越来越偏,顺天府尹将惊堂木拍得嘭嘭作响:“本官问的是安乐县主!其余人保持肃静!”
百姓嘈杂的感慨声中,
沈月忽略沈崇文使的眼色,躬身冁然一笑:“这门婚事本县主当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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