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将居安想的太过妖孽了吗?
拓跋靖挑眉,有一搭没一搭的甩动着手上的马鞭,
鞭尾落在地面枯草上,抽出草屑,他唇角出一抹阴冷的笑,
恐怕不是,
在京都的时候,他没少听过居安的事迹,这个女人越是到危险的时候越是会生出急智,
好几次都是在面临危险的时候逆风翻盘,手段阴狠毒辣。
自从他将居安抓来草原之后,沈月一直没有放弃过逃走的想法,想必怎么离开的法子已经在她脑海中过了千万遍,
他的直觉告诉他,居安绝对没有去北方!
拓跋靖目光划过队伍中的人,双手将马鞭折叠点了几个人,
“你们几个骑着快马根据痕迹往北去,看看痕迹究竟通往何方,若是判定居安真的逃往北方,立刻发送信号。”
“遵命!”
被点中的几人不敢耽搁,立刻翻身上马顺着痕迹追去,
拓跋靖复又点了剩下的一半人:“你们去东面,若是到边境还追不到居安,就不必再追了,直接回来。”
他的人都是草原上的好手,他们骑马都追不上,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居安已经逃过边境,回到大景境内,
二是居安还在草原部落,他们都想错了!
第二个想法一出,拓跋靖的眼神暗了暗,他扯下腰间印鉴交给淳尔丹,沉声道:“你见过居安,让画师画出居安的模样,将画像送到各处,就说是我的大景女奴隶逃跑,若是有抓到的,本王赏百金!”
淳尔丹虽然认为拓跋靖有些小题大做了,却还是听话的带着印鉴去安排。
不到一刻钟,拓跋靖身边的人已经派出去一大半,
他扫了眼身后七八个人,薄唇扯起一抹阴郁的弧度:“其余人,跟本王去边疆!”
*
在丁奉安的带领下,沈月和剩余的逃到一个小村落中,
草原部落的村落不似于大景那般青砖碧瓦,固定在一处,
他们的村落只是相熟的几个氏族用帐篷围拢在一起,
牛羊马匹走到哪处,他们就跟着一起到那出。
沈月和凝香的脸在草原部落太扎眼,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是以,沈月在进入村落之前就寻到有染色作用的草根,将自己和凝香漏在外面的皮肤都用草汁染成褐色,
又长又宽的粗麻布头巾从头上绕一圈又带过脸上,将乌黑长发和五官遮挡了一本,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
“丁小哥,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快进来喝盏酥油茶。”
牧民热情的沈月一行人迎进帐篷中,从柜子中拿出吃的喝的招待她们,
本就是暂时落脚,换身行头遮掩耳目,丁奉安打了个哈哈,
“老哥有所不知,如今两国开战,可苦了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他双手撑着膝盖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本想着过年前淘换些东西过来,换些皮子回去倒卖,能过个好年,谁知道如今给进不给出,别说是回去倒卖了,就连我带来的东西都在混乱中丢掉了,这下子别说是过个好年,能不能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饿肚子的话引起了牧民的共鸣,他们纷纷附和,
“草原上野兔泛滥成灾,粮食收成也不好,偏生还要打仗,不少人家的青壮年都被强制征了去。”
“如果有青壮年在,打些野兔野兽也不至于饿死,如今青壮年都不剩,只有我们一群年老体衰的人守着帐篷,早晚也得饿死。”
牧民黝黑的脸上带着辛酸,却还是将珍贵的粮食分了一部分给丁奉安,
“丁小哥拿着吧,若是有缘,来年春天你给我带一匹红色棉布来,娃娃要成婚了呢!”
“定会。”
丁奉安郑重的接过牧民手中的粮食,转身交给沈月,眼神透着复杂,
他是副手,知道的要多一些,
他知道,草原部落的野兔灾是面前柔柔弱弱的居安谋划出来的,
他是后面加入商队的,那时候圈养野兔已经成为牧民家家户户的生财之道,
甚至于草原部落的贵族也眼热,让奴仆在庄上大肆圈养兔子,
当时他就在疑惑,野兔这东西虽然繁殖力强只用吃野草,可它的皮毛和肉都并不比其他的动物好,为什么会有人高价收购?图什么?
直到他升为副手,方才窥见其中端倪,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女公子为了,为的就是破坏牧民赖以生存的草原,间接性的削弱草原部落的实力。
心绪复杂的告别牧民,丁奉安按照沈月所说,前往丘林部落,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掠过牧民苦涩的笑容,视线忍不住飘向沈月。
丁奉安的视线太过灼热,沈月想要忽略都难,眸光一转,她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丁奉安他们与牧民接触的多,淳朴的牧民逐渐成为了他们的好友,
如今见着好友缺衣少食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疙瘩在心中放的久了,就会成为脓疮,
沈月等着丁奉安的马匹走到身旁时,主动开口挑起话头:
“你总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便是。”
丁奉安犹豫着问出心中芥蒂:“女公子在谋划之时,有想过普通百姓吗?”
那些牧民只是生错的地方,何错之有?
可就因为上位者的谋划,他们就要成为无辜的牺牲品,饿死冻死!
心绪使然,他话语中不知不觉带出几分悲愤:“女公子在接过粮食的时候,可有半分后悔?”
丁奉安的声音不小,尤其是最后那句,更是大半个队伍的人都能听见。
迎着众人诧异或异样的眼神,丁奉安脸色有些不安:“为何都这般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那些人也是无辜的普通人,却因为野兔泛滥成灾,即将被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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