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前方,院门处黑压压涌进来一大批人。
为首的是刑部李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
无独有偶。
身后,一抹瘦削的身影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见到她的那一刻,墨逸尘如释重负,脸上透着一抹由内而外的轻松。
裕亲王双眼血红,怒火在胸中翻腾,脸部扭曲成一头暴怒的狮子,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叶南溪?
她刚才在厢房里?怎么可能?
万念俱灰之下。
他对王府护卫大手一挥,语气焦躁,“将军府大小姐是奸细!为民除害,给本王射,快,将她射杀!”
“嗖嗖嗖———”
霎时,密密麻麻的箭矢朝叶南溪直袭而来。
“啊——”
一声惨叫响彻在院子内,掩盖了箭矢的破竹声。
就见,墨书寒心口处被数枚箭矢横贯,嘴里猛地喷出一口血柱,鲜血在半空中打出一片血雾,身子向后歪倒下去。
“书寒!”
“寒儿!”
裕亲王撕心裂肺大喊,跌跌撞撞跑了过去,跪地痛哭不已。
他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嘴角不停地抽搐,“你为何要出来呀??”
“父王,……母妃是爱你的,儿子一直以来虽没有听你的话,但心里也是爱你的。”墨书寒声音虚弱。
“你怎么那么傻呀!”
“最近经历了许多事情,儿子心里承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儿子过得好累。”墨书寒神情凄然,眼神绝望。
这时,刑部和都察院的士兵手持刀剑冲了上来,与王府护卫混战在一起。
整个裕亲王府,顿时乱成一锅粥。
很快,后者寡不敌众。
宫里侍卫控制了王府护卫,将这里包围得严严实实。
两个侍卫得令上前,一把将裕亲王的胳膊背后,押到李喜贵面前。
墨书寒无力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走上什么路,就要承受什么后果。
他的眼睛迷离而遥远,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孤独,越过人群,找寻着那抹想见一面的人。
方才,箭矢袭来的瞬间,叶南溪迅疾一个旋身,向上拔高数尺,与朝他飞来的墨逸尘紧紧拥在一起。
两人向前飞掠而去,一个旋身,稳稳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此刻,她的视线穿过人群,对上墨书寒生无可恋的眸子。
她一步步走了过去,在他身前蹲下,看着他心口汩汩而出的鲜红血迹,顿觉喉咙发涩。
她有轻功,有墨逸尘在,危险可控,从未想过,墨书寒会出来替她挡箭。
心里复杂得无法言说。
“南溪,和离后,我曾在心里告诉过自己,一定不会放弃你,除非我死。现在,我做到了。
我想让你过得好,这是我欠你的。以后,你身边不会有讨厌的我了。下辈子若能相遇,只愿我不再眼瞎心盲。
看我拿命待你的份上,下辈子再遇见,你会与我在一起吗?”
“……”叶南溪。
墨书寒嘴角扯出苦笑。
终究是他痴心妄想了。
从一开始他就出局了,注定她生生世世都不会要他了。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难以丈量的距离。
“南溪,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这般不堪,是不是就连对我敷衍都会觉得多余?”
“世子,本来和离后,我们各自安好,你没必要为我如此。”
“你还是恨我的对吗?”
叶南溪摇了摇头,“以前恨过,但从未想过要你死。”
“以前恨过,那就是现在不恨了?我可以安然离开了,咳咳咳……”墨书寒剧烈咳嗽起来,脸也憋得通红。
“世子?”叶南溪攥住墨书寒的胳膊。
墨书寒目光幽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也能平静地面对彼此,真好,呵呵……”
当得知自己的父王陷害将军府时,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
一边想弥补她,一边是生养他的父王,内心挣扎几许,矛盾不已。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解脱了。
“南溪,你真,美……”
说着,墨书寒的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意,慢慢闭上了双眼,胳膊也滑落下去。
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庞,叶南溪的眼眶涌上一抹湿润的光泽。
曾经是恨过,但和离后一切都释怀了。
他不过是当初不喜欢她而已。
墨逸尘将叶南溪拉了起来,环着她肩膀的大手不自觉用力几分,给她安慰和力量。
他以眼神示意冷风。
后者立刻上前,将信件转给李喜贵,“李尚书,这是裕亲王暗道里藏的通敌叛国的证据。”
“好。”
身后两个侍卫,立刻接了过来。
李喜贵命侍卫进入厢房,将暗道里私藏的东西搬出来。
侍卫顷刻入内。
很快。
一箱箱数不清的黄金,被搬到了院子里,从这头到另一头足足拐了三道弯。
李喜贵俯视着跪地的人,“裕亲王,这么多黄金别告诉下官是你俸禄所得,是你王府店铺营生所得?还有那些信件,裕亲王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喜贵,你平日里对本王点头哈腰,现在倒是颐指气使。”
“裕亲王错了,下官是在办案。”李喜贵义正辞严地回应,朝侍卫挥手,“关进刑部大牢,等候皇上发落。”
侍卫上前,驾起裕亲王出了王府。
后者回头,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并肩而立的叶南溪和墨逸尘。
“张御史,这些金银,悉数拉到宫里,明日交由皇上定夺如何?”李喜贵说。
“好,如李尚书所说,我们和侍卫一同进宫。到了宫里后,我们守着这些金子,等着上朝就好了。”
“好。”李喜贵点头。
墨逸尘走过去,同李喜贵和张御史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回来,拉上叶南溪的手,准备离开。
就听她嘴里发出“嘶”的一声,同时也感觉到手里有黏糊糊的东西。
他立刻将那只小手拿到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周围剐蹭的伤痕,晕染的血迹……
“怎么不早说?”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
“小伤口无碍的。”
“走,回府。”
两人朝外走去。
原本走在外侧的叶南溪,特意和墨逸尘交换了一个位置,从一箱箱金子旁穿过。
两人回了离王府。
叶南溪在桌边坐下,拿出消毒水,纱布,医用胶带为自己清创。
“我来吧。”墨逸尘从她手里接了过来,细细地消毒,又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你这东西说有就有,随时随地的,还真是神奇。”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
“你把那些金子藏哪了?”
“……你看见了?”
“你个猪脑子。”墨逸尘轻敲一下她的脑门,“你没看我在你身后用长狐裘给你遮着吗?”
“呵呵呵……”叶南溪尴尬笑了笑。
趁他们还没清点收一半,不能全收,以免让李尚书太难办。
毕竟,箱子里金灿灿的一片是有目共睹的。
想要,以后再全部拿回来,也不是不可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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