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都打不通李智允的电话,看着网上不断更新的爆料视频,周子俞、孙彩英、金哆贤三人干脆杀到忙内独居的别墅。
打开门,客厅中央和楼梯上的斑斑血痕,触目惊心。
“智允!”
她们喊着她的名字,到处找人,朴黎听见动静,招呼她们来书房。
此时,她正拿着医药箱,给李智允割伤的手上药,缠绷带。
“嘶。”孙彩英惊得倒吸凉气:“智允,你刚刚是自杀吗?”
“没有,只是意外。”李智允哭红的眼眶,喑哑的声音让她的话极没有说服力。
“即使我真的想自杀,也得带走那个国外的蠢货。”
强烈的恨意提醒她,该死的从来不是她,该死的另有其人。
三人齐齐松了口气,很好,这样斗志昂扬的李智允瞬间有了说服力。
周子俞蹲下身,也帮忙缠绷带:“你干嘛不接电话,我们要担心死了。”
看见血迹的时候,她都要急哭了。
“我发病了,发病的时候,我不会理任何人。”除了她觉得有趣的事情。
周子俞小心翼翼地询问:“什么病呀?”
“抑郁症的一种症状罢了。”李智允云淡风轻,试图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
抑郁症在爱豆这个圈子里,一直都不是个小众的疾病,大家或多或少受到抑郁情绪的影响,惊讶之余,她们还是理解点头。
“你是不是又瘦了?”金哆贤握住她的手腕,发现她之前还算明显的手臂肌肉线条,现在全消失了,她瘦得跟一副骨架一样。
朴黎质问:“你现在多少斤呢?”
“八十五吧。”
一米七一的身高,之前九十上下的体重都让人担忧她的身体,现在更是瘦得极不健康。
孙彩英不信任地细细打量忙内,觉得八十五都有些乐观了,于是她从二楼的健身房里,找出她之前带来的体重秤。
“你站上来称一下。”
李智允无所谓地站上去,数字将将过了八十,啧,旁边热烈谴责的视线要把她穿透了。
她无奈地选择实话实说:“我最近食欲不佳。”
她最近吃不下饭,强撑着吃下去,会恶心反胃,甚至呕吐。
听后,其他四人担忧问道:“什么都不想吃吗?”
“水果或者蔬菜沙拉也不想吃吗?”
李智允点头,她冰箱里的食物几乎没有任何消耗过的痕迹,她最近靠葡萄糖、维生素片和酒精维持生存。
反正不会因为低血糖昏迷就行。
三人离开前央求她每天晚上记得给她们发个信息,至少让她们知道她的安危。
“知道了,我会发的。”
三人有行程在身,忧心忡忡地离开。
等她们离开后,李智允问朴黎:“欧尼,公司给了我几个月的时间休息。”
“最多两个月。”
李智允抿抿嘴,没再说话,只让朴黎帮她买一把小型的铁锹。
朴黎疑惑不解:“啊?”
“我在一个地方埋了一个盒子,我想现在是时候把它挖出来了。”
李智允属兔,某种意义上,也算狡兔三窟吧,她看似孤注一掷,但又总是留一手,她将作为虐待罪证据的备份资料和疗养院的视频资料,装在一个小型保险柜里,埋在她过去常去的荒废无人的建筑附近。
看朴黎开车离开,李智允走到书房,撕毁了她之前写好的遗书,躺回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后,开始一一处理她手机上的信息。
第一个拨出的电话,是她的大姨。
“李智允!”
“Eve,你先别生气,我的抑郁症复发了。”李智允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我打算发完最后一张个人专辑后,就来美国看病。但公司估计不会同意我长期在美国修养,Eve,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没有问题,你的病情还好吗?”
“失眠,经常出现自杀想法、有自杀企图,食欲不佳,疲倦,缺乏精力,记忆力减退。”
李智允一一交代她身上的症状,最后总结道:“总体还算好吧。”
重度抑郁下,她能够维持短时间的正常社交,还算不错。
Eve听着她的症状,眉头紧皱,但她们都是习惯了依靠自己渡过难关的人,她选择尊重李智允的选择,只有一个要求:“智允,答应我,不许自杀。”
李智允沉默片刻后,给出了承诺:“好,我答应你。”
“行。”Eve放心了,开始询问需要她怎么帮忙。
“给公司施压就好,重新修订我的个人合同,底线是至少六个月的调整修养时间,还有我现在就要个人solo,不需要它帮忙宣传,它不扯后腿就行。”
李智允觉得她至少需要六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部分正常。
至于她的solo,所有人不是都好奇她的过去吗?大众在消费她的痛苦,不如她自己来消费,真实的她是什么模样,她早已经写进歌里了。
“要怎么施压?”
“我的练习生合同,监护人的签名是假的。”这件事,朴帪英也知道,但他想着李智允出道后反正要重新签订合同,便没有理会这件事。
“假的?”
“田玖国帮我签的,章也是假的。”
那个男人偷渡进入韩国,他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假的,而李智允当年签合同的时候,用的就是他的个人印章。
“我的出道合同,监护人是社长,他签的字,你可以用亲属的身份,质疑他是否做出了最利于被监护人的选择。”
“他们肯定不愿意进入诉讼程序,我一旦放出信号要离开,JYP的股价就支撑不住。作为代价,我愿意续团约。”
“好。”这一番交代下来,Eve觉得心里有数了:“我买后天的机票来韩国。”
“Eve,谢谢你。”
Eve郑重道:“智允,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道谢。”
“嗯。”李智允不由哽咽。
她再一次从亲人身上获得力量,但李智允这次却不打算建立上次那样像描点一般深刻沉重的关系连结,她承受不住再一次的生离死别,她内心希望靠自己重新走出来。
交代完这件事后,李智允陷入沮丧的情绪,没有精力跟其他人电话沟通,于是用群发短信的方式,交代“我很好,我需要休息一下”。
第二天下午,朴黎来还车,顺便给她带来了一把铁锹。
李智允疲倦地躺在沙发上,侧头看着玄关处的铁锹,决定现在就出发。
她现在才认识到,她的心和灵魂都从未离开过去,她原来从没有走出釜山幽暗阴郁的雨夜。
现在,就给自己一个彻底的了结吧。
李智允面对镜子,拿着剪刀,重新剪掉她不喜欢的长发,留下齐耳的长度,在整理头发的过程中,她惊讶地发现了几十根白发。
“我已经到了长白发的年纪了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还是说,我悲伤绝望到头发都变白呢?”
静悄悄的房间里,无人回答,只能听见她的叹气声。
李智允从衣帽间里,找出她从未公开穿过的男士服装,用厚衣服伪装身形,借助帽子和眼镜掩盖她的外貌,换装完成后,她虚弱地蹲下喘气。
休息了十几分钟后,她带上一盒葡萄糖和果切盒子,把铁锹和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装进不起眼的黑色背包里,骑着最近买的,没有开出去过的自行车,朝着附近的公交站驶去。
李智允一路公交转大巴,这一趟路上很少有年轻人,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忙于生计的中年人,自然难以发现后座疲惫、无精打采的年轻人是最近新闻报道的常客。
傍晚,李智允抵达了她出生的地方,釜山。
她走一阵歇一阵,半夜总算来到过去的秘密基地,找准当年埋东西的位置,她一铲一铲地挖着,刚挖出个浅坑,累得她够呛。
“不是,我当年埋得那么深吗?”
挖得李智允要怀疑人生了,她靠着葡萄糖和毅力,总算挖出了她当年埋的小保险箱。
她抱着箱子,想要歇息一下,但又嫌弃地上脏,于是,洁癖犯了的李智允爬到建筑物的顶层,找出当年自己留下的桌布,坐在屋顶边缘,用密码打开保险箱,掏出移动硬盘和一叠照片。
其中除了她当年和金悦迩的合照,还有很多用于指控她父母虐待的备份照片。
久违的故乡,时隔多年、重见天日的照片,不过这个世界上少了个愚蠢的男人,也算一件好事,李智允的心情难得愉悦。
她果然是个记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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