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允戴着墨镜开着跑车,行驶在前往波士顿的公路上,音频频道接收到附近的电台,正在播放摇滚主题的音乐串烧。
发动机特有的沙哑嘶吼声音,伴随着摇滚音乐强烈的打击鼓点中,风中夹杂热浪,吹起她的发丝,李智允听见熟悉的歌曲,时不时加入合唱。
行驶途中,她专门用架子固定在驾驶座前的手机响起铃声。
她单手接听视频电话,同时戴上通话耳机:“hello。”
“智允呀,早上好。”田玖国兴奋地跟她打招呼。
“我这里应该算下午,下午好呀,玖国。”李智允侧头看了眼视频,画面里的田玖国正穿着黑色羽绒服,于是好奇问道:“你冷吗?”
“不冷,你看。”田玖国激动地举起一大块雪块:“智允,这里还有雪了。”
李智允用余光看了一眼,感到神奇:“哇喔,真大一块了。”
她这边发动机的声音和风声一起通过耳机传到另一边。
田玖国有些奇怪:“智允,你开车干嘛去呀?”
“去波士顿的机场接一个姐姐。”说着,李智允感叹道:“爱一个人真神奇,玖国呀,我的想法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改变,我似乎真的找到了自我。”
“呐?什么样的自我?”
“有些柔软天真又坚韧的人格。”李智允侧头思考片刻,总结道:“我似乎是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
田玖国笑着唱起她写的《Idealists》,这是她写给理想主义者的诗意独白。
李智允关掉外放的音频,也加入合唱。
“我们看见,我们选择,在孤独又荒无人烟的寂静中,我们成为我们,我们并不为我们而活。”
“一大早就唱歌呢?”旁边的朴致旻好奇探头。
李智允瞥见视频里新增的人物:“致旻哥,早上好。”
“是智允呀,早上好。”朴致旻热情地跟好久没见的妹妹打招呼:“你最近状态好吗?打算什么时候回韩国呀?”
“状态还不错,已经开始尝试不依赖药物了。我大概九月末会回韩国一趟,twice要回归了,我想回去看看姐姐们。”
“来韩国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到时候聚餐。”朴致旻正说着,突然想起两只忙内谈恋爱的事情,调侃道:“喔,也对,你回国了,玖国一定知道。”
被调侃的当事人李智允,一本正经地点头:“那倒也是。”
距离机场越来越近,周围的车辆也多了起来,她决定挂断电话:“玖国,我要到目的地了,再见,我爱你。”
“我也爱你。”田玖国看着她手指滑动屏幕,陷入黑暗。
旁边的朴致旻听着牙酸,忍不住吐槽:“你俩打电话都这么腻歪吗?”
“呐。”田玖国笑得眼睛弯弯:“智允觉得爱就要说出来才行,我俩很长时间都得异地恋,所以我们约定要每天视频,每次挂断的时候都要表达爱意。”
“嘶。”朴致旻倒吸一口凉气,想起之后合住,也不知道要吃多少新鲜的狗粮,牙更酸了。
这头的李智允,拿出提前制作好的接机牌,戴上帽子在出口处接机。
没等多久,她便看见眼熟的身影。
“欧尼,这里。”李智允挥手招呼有些惊慌失措的姐姐。
两人碰面后,李智允看她神态有些不自然,将帽子戴到她头上,然后又把墨镜取下交给她。
“欧尼,不用担心,没人会在意我们。”
机场里的每个人都各有心事,行色匆匆。
“欧尼,你希望我叫你雪莉欧尼还是真理欧尼,亦或重新取个英文名,离开韩国,你可以成为任何人。”
“真理,你叫我真理就好。”崔真理落地波士顿,看着身旁陌生的异国人,精神恍恍惚惚,直到听到熟悉的韩语才有点滴的真实感。
“OK。”李智允领着崔真理到停车场,上车后,她看了眼身边心慌意乱都写在脸上的欧尼,不慌不忙地一边开车,一边给她介绍。
“真理欧尼,我们现在要去剑桥市,你需要跟我一起住在Eve,也就是我大姨的别墅里。”
“别墅有两层,两层都有客房,床单和日用品都是全新的,你到了自己选一个卧室就好。至于衣服,你穿我的,可以吗?我有一些新的没有穿过的衣服。”李智允习惯了几件衣服换着穿,怎么舒适怎么穿。
“我在这里认识一个超级棒的心理咨询师,你明天就可以去跟她聊聊天。”
崔真理听着未来的安排,犹豫又紧张:“智允,你跟长辈住一起吗?”
“我去的话,会不会太奇怪了?要不……”
“不会。”李智允斩钉截铁地肯定道:“Eve,对了,你直接叫她Eve就好,不需要特意讲敬语,因为她的韩语不怎么分得清敬语和平语,你偶尔还能听她给你讲敬语。”
“Eve跟我一样,是能忍受孤独,但不喜欢长时间一个人的性格。她喜欢跟合得来的人交朋友,不过跟她同龄的人差不多都结婚了,所以她现在处于朋友空白期,很欢迎不同的人去她家住。”
一路上,崔真理踌躇犹豫,但感受着异国他乡热烈的阳光,听着令人热血沸腾的呼啸风声,她终于在抵达剑桥市前,主动吐露她的心声:“智允,我真的是个怪人吗?或许我真的像他们说得一样,我疯了。”
“欧尼,不是我们奇怪,是我们生活的环境奇怪,是塑造我们观念的文化奇怪。”
“欧尼,我说我们相似,这句话是真心的。我们都很敏锐地感知到女性的困境,感知到我们身处于压制规训年轻人的制造工厂。
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面是无法挣脱的深渊与觉醒的痛苦,一面是忽视真相,在幻境里继续活下去。但两种我们都不想要,所以我们开始走向自我毁灭。”
崔真理控制不住眼泪,呜咽着诉说:“智允,我从你的歌里面听到了你的痛苦,那天晚上,我意识到我们可能是相似的。”
所以她打电话给一面之缘的晚辈,想要她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
“欧尼,我们尝试,找出第三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吧。”
“嗯。”她搭上李智允主动伸出的手。
房子的主人,Eve,收到又来一个新房客的信息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能下厨但不跟智允一起撒狗粮就最好了,反正她的别墅大,空房间也多。
于是,崔真理在这里见识了一个,跟她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女性长辈,以及智允和Eve间独特又和谐的相处方式。
不过,她俩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对她平平无奇的厨艺,不要钱一样的夸赞。
崔真理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总是拘谨,看两人面不改色地吃着比减肥餐更难吃的白人饭,于是她主动承担起下厨的工作,然后她就收获了两个捧场王,将她的厨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李智允看她适应良好之后,带崔真理去见心理医生,然后提着一大堆新开的药物,来到王医生的诊所。
路上,李智允直言不讳:“王医生人很好,专业能力也很强,但她说话常常一语中的,说实话,有点伤人,如果你不适应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个也能说韩语的亚裔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只需要一个人进去,李智允坐在门外,一边跟田玖国发信息聊天,一边等待崔真理咨询结束。
崔真理红着眼眶,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智允,我觉得王医生很好,她人很温柔,跟她聊天很舒服。”
“啊?”李智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王医生分析她的心结时可是不留情面,切中要害,让她常常感觉到逃无可逃的压迫感。
她忍不住探头,看里面坐着的人是不是真的王医生。
“yunnly,好几周不见,最近好吗?”王医生推推眼镜,跟她打招呼。
李智允疑惑地打量着她:“我觉得我还好,但我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王医生瞬间get她的言下之意,淡定道:“面对不同性格的病人,我们会有不一样的沟通方式。”
“对了,yunnly,你来了就给我签一个名吧。”
说罢,她从抽屉里掏出一张yunnly的个人专辑。
李智允一边从旁边笔筒拿笔签字,一边觉得难以置信:“你是我的粉丝?!”
王医生笑得柔和:“粉丝算不上,只是歌迷。放心,是你的诊疗结束后,我因为好奇才开始听你的歌。现在要签名,是因为你不需要心理咨询了,你正在努力修复自己,不是吗?”
李智允点点头,赞同她的观点,她感觉在跟身体和情绪的对抗中,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你的歌很容易让抑郁状态的人共情。”王医生在李智允离开前,建议道:“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好转了,请写一些更积极乐观的歌吧。”
专辑很好听,但听后总有种世界不值得的感觉,怪累人的。
面对歌迷的诚恳建议,李智允眨眨眼睛:“呃,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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