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瑾瑜捉住了她话里的怪异之处,遂问道。
“你意思是,你只奉玲珑为主,并非隶属于月苗?”
“刺杀我朝帝后,是玲珑指使你为之?”
邓佩妘摇了摇头。
“以我身手,若真想杀距着那么近的人绝不可能失手,南枭王,有时眼见未必为真,但其中缘由,恕我不能如实相告。”
“不论如何,你与她终是要陌路的,何不洒脱放手,念在曾欣然相伴的过往上,放她一条生路。”
邓佩妘在宫中伺候了两人个把月,他们夫妻如何恩爱都被她看在眼里。
只可惜两心错付,本应是逢场作戏,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真真是命运偏偏捉弄有情人。
在邱瑾瑜撞见木思与玲珑相见的那一刻,玲珑的秘密便已被揭开了一角,再难藏得住,他们两人也是走到尽头了。
邱瑾瑜冷笑一声:“我不管她从前是谁,干什么的,她嫁了我,就是我的人,轮不着旁人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邓佩妘心下无奈,听身后的月苗人同她说道。
“何苦与他们多费口舌,此番我们孤注一掷,誓要救出郡主与族长,切莫耽搁了功夫,待到城中火势得以控制,他们援军回防,更是麻烦。”
“子虫已有了反应,依计行事。”
邓佩妘点点头,邱瑾瑜见这些人当着他的面密谋,大吼一声。
“还愣着作甚!”
众暗卫得令一起举剑向月苗人攻去,却见邓佩妘眉毛一立,手中长枪一横,只身一人向凌空杀来的暗卫们而去。
原本笨重的长枪在她手中武得虎虎生风,凭着长枪对剑的优势,竟接连挡下了两三拨攻势。
邓佩妘在院子正中站定,黑衣下摆迎风而动,手中枪头泛着寒光,被她击退的几个暗卫,甚至不自觉的松了松方才被力道震麻的虎口。
郭昂同邱瑾瑜道。
“王爷,此女不简单,属下去会会她。”
邱瑾瑜抬手制止,盯着被重重包围的邓佩妘,却不见其脸上有一丝惧色。
“我还道月苗人并不擅武,敢仗着些毒药小虫硬闯定安城,原是因着伍间有此等高手助阵。”
“你去增援别院,切要护住王妃,莫让那些月苗人近身。”
邱瑾瑜说罢,拨开身前暗卫,径自走上前,试图从邓佩妘口中套些有用的话。
“好俊的身手,原以为你只是个不入流的刺客,还是我小瞧你了。”
“本王也爱耍枪,要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只有此类兵器能做得到。”
“只是长枪只适用于战场上,你一个女子,提着杆笨重的铁枪闯我南枭王府,是不是太过托大了?”
邓佩妘被雍王残害之前,也是个横刀立马的女将。
入了夏兆皇宫之后,得知南枭王年年会入京小住,便使了些手段做上了玉鸣宫的掌事。
邓佩妘因着未曾成就的沙场豪情而对邱瑾瑜心生景仰,大有英雄相惜之意。
她善使枪,听闻战时邱瑾瑜更是一人一枪立于阵前,敌军竟吓得不战而降,更叫邓佩妘对那场面心生向往。
在宫中看着邱瑾瑜耍拳时,就想着若能与此人一战,此生足矣,只是眼下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惭愧,我只会使枪,也足有六七年没碰过了,出宫后才捡起来。”
“王爷,我敬你是个英雄,又与我主有过夫妻之情,我劝你一句,我们此来做了万全的准备,你们便是能拿了我,也抵不住月苗的千百种见血封喉之毒。”
“你与你手下都是大好的儿郎,我亦不愿见你们命丧于此。”
邓佩妘一身正气,确不像危言耸听的狡诈之徒,邱瑾瑜边忖着她身份边道。
“笑话,本王此生也没吃过几场败仗,更不可能不战而降,你们闯我府邸,意欲掳我妻子,我若惧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毒药毒虫,任你们来去,岂非成了缩头王八?”
邓佩妘闻言,渐渐划开步子,枪身横陈,枪头直指邱瑾瑜,握枪的手缓缓张开,向邱瑾瑜勾了勾五指。
“既如此,邓佩妘便领教领教南枭王高招。”
邱瑾瑜同身边暗卫说道:“本王来拖住此女,你们去追方才四散开的月苗人,小心他们使毒,寻得良机遂诛之!”
众人领命而去,邱瑾瑜也松了松手腕走上前。
邓佩妘不解问道:“南枭王不寻把兵器?打算徒手与我打斗?”
邱瑾瑜轻蔑一笑,调侃道:“本王不讲究什么怜香惜玉,只不过是看在你是她的人的份儿上,让让你罢了。”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有着盘算,此人武艺不低,便是由他出手也没有把握能迅速分出胜负。
更何况她既敢率着月苗人闯入王府,应是也抱有破釜沉舟之心,并不好应对。
但巧就巧在她使的兵器是长枪,此女英武有力,虽能仗着枪法纯熟击退一众持剑的暗卫,却唯独怕的是至简的拳脚。
这便是邱放授以邱瑾瑜的精髓所在,武学相克之道,亦是邱放参悟一生才想明白的道理。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邱放此前一直执着于究竟哪一路功法招式是天下至极,直至在平阳县过了数年静谧日子,才想通其中关系。
拳脚怕锋利的刀剑,却最是克制无锋笨重的长枪。
只需应对不同敌手时懂得随机应变,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邱瑾瑜飞身而起,躲过邓佩妘凌空扫来的长枪,借力打力,上以拳招拆解邓佩妘钝重的枪式,下以腿法钳制她脚下动作。
两人过了数招之后,邓佩妘心惊于面对邱瑾瑜游刃有余的攻守兼备,她竟渐渐陷入被动,有兵器在手,却只能勉强不叫邱瑾瑜近身。
少林掌法闻名天下,从不外传,邱瑾瑜得的是邱放真传,内力深厚,掌风竟是比持有兵器之人还要凌厉,震得邓佩妘枪身阵阵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