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多疯狂，顾其姝的声音就有多温柔。
涌动的花蜜香中，曲元菱甚至有种错觉——顾其姝不是在威胁自己，而是在对着亲密的爱人说情话。
回过神后，她皱眉给出保证：“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基于曲元帅平时良好的可信度，顾其姝停顿两秒，缓缓松开对她的钳制。但她并不退开，一边紧紧盯着曲元菱的双眼，一边顺势跪坐于她大腿上。
曲元菱揉揉手腕。
顾其姝方才下了很大的力气，但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此时她双腕上一点受困的痕迹都没有。
但曲元菱仍是想不通，在刚才的情况下，顾其姝是怎么做到将自己瞬间制服？
思索无果，她果断发难，出手朝顾其姝攻去。
顾其姝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直接向后一仰躲开她的攻势，然后便自己摆好姿势，舒舒服服躺到地上。
形势于霎那间转换，曲元菱用同样的姿势将顾其姝压到身下。只是这一次，被压制的那一方表情丝毫不紧绷。银色长发铺了满地，顾其姝眉目舒展，嘴角含笑，甚至有几分享受模样。
曲元菱不客气，捏紧她的手腕：“你在隐藏实力？”
顾其姝挺了挺腰，故意去蹭曲元菱的大腿，嘴上责怪道：“姐姐偷袭我。”
曲元菱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点不太对劲——她身高不如顾其姝，腿也没有对方长，跪在顾其姝腰间的动作看着更像是骑坐在对方身上。加上顾其姝愉悦的表情，打斗的火/药味丁点未见，反而徒生出些暧昧。
想到这，她放开对方，起身退开。
耐心等着顾其姝也站好，她开口将事情补充完善：“……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我需要尽快定下婚事。半个月前我曾提交信息素配对申请，结果显示，与我信息素契合度最高的人就是你。
“所以，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希望我们能尽快公布婚事。”
她没有纠结于顾其姝的身手谜团。
到了她们这个位置，没有哪个人是没有秘密的。她都不打算向顾其姝坦诚所有，怎么有资格要求顾其姝对她毫无保留？
出乎她意料的是，听到这句话，顾其姝表情很平静，甚至带上了点困惑。
“因为信息素配对指数高，所以才想跟我结婚吗？”
曲元菱斟酌了一下用词，将最大的风险告知她：“你应该也有听说，这段时间，你大哥……顾议员频繁与我联系。他已经拿到了帝君的赐婚，我需要通过跟你的婚事，回绝掉帝君的旨意。
“这件事会让你承受来自帝君和大皇子两边的压力，但我会尽量把责任拦下来，不让你受到牵连。
“作为交换……除了刚才说的帮你训练射击，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只要我能办到，都会尽力完成。”
顾其姝难得愣怔了一会儿，仿佛花了点力气才消化完她这段话。
等回过神来，她挑着唇，面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戏谑：“姐姐已经收到了帝君颁布的旨意？”
曲元菱神情严肃点头：“嗯，就在今天下午。”
顾其姝歪头，眯着双眼很是困惑：“姐姐为什么觉得，对你感兴趣的人，只有我大哥一个？”
曲元菱蹙眉：“什么意思？”
顾其姝捡起脚边长/枪，利索上弹。
抬手瞄准，再次在靶上打出1分的糟糕成绩后，她回头看向曲元菱：“姐姐一直在装傻。
“我对你的兴趣，你难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曲元菱拧眉沉思。
跟其他所有人一样，她也没看出顾其姝有争夺皇位的心思。但如果……
如果顾其姝纯良的外表下，真的隐藏着巨大的野心，那么她，还有她背后的第七军团，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筹码。
思及此，曲元菱有些防备地后撤一步，同时认真申明道：“第七军团只忠于帝国和人民。我的婚姻，不会改变军团任何政治倾向。”
顾其姝放下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她叹口气：“我对第七军团不感兴趣。”
曲元菱迟疑审视她片刻，半晌才道：“但愿如此。
“第七军团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或者工具……”
她话未说完，顾其姝侧着身子又开了一枪，电子屏幕上跳出第三个1分。
但
顾其姝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靶，目光一直落在曲元菱身上。放下枪，她道：“不过……姐姐要是再把什么第七军团挂在嘴边，我要生气了。”
“你……”曲元菱一时无言。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顾其姝已经上前，霸道地抓上她的手臂：“姐姐今晚难道不是专程来陪我练枪的吗？为什么不能只想着我？”
曲元菱别开头，纠正道：“……是来找你商量事情的。”
顾其姝轻轻点头：“哦，对，商量我们的婚事。”
她愉悦眨了眨眼，目光熠熠：“那姐姐不是更应该只想着我吗？”
曲元菱轻轻抬手，没能把手臂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她深吸一口气，问：“所以，你的答案呢？”
顾其姝弯着腰，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我不是早就说了吗？”
曲元菱自认还需要她同意，不敢妄动，只疑惑“嗯”了一声。
顾其姝开口，花蜜气息全顺着她的肩膀，喷薄于她颈侧：“不管姐姐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缓缓地，她将自己的答案又重复一次。
曲元菱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一股电流从尾椎的地方向上窜起，电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酥酥麻麻。今晚的经历可以说是她人生中最奇异的体验之一。两人早前的交集，加上顾其姝表现出来的善意让她倍感亲近。但偏偏，她的潜意识又一直发出预警，提醒她关于顾其姝的一切，都充满未知和危险。
这种危险，与她面对政敌时又是不一样的。
在政敌面前露出马脚，她的军队生涯会遭受重创，第七军团可能也会收到连累。
而如果被顾其姝得逞，她要赔上的，是她自己。
两者相权取其轻，似乎还是，与顾其姝合作，更加安全一些……
吧？
曲元菱咳了咳，暂时打断思绪：“既然这样，我先回去准备了。公布婚讯的时候可能需要你露一次面，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
顾其姝没有挽留，只是问：“好。那明天下班的时候，我在军部停车场等姐姐好吗？”
之前她提出过要求，要曲元菱每晚过来，协助她训练。
曲元菱下意识就要拒绝，毕竟她并不习惯与某个人表现得过于亲近。但是很快，她又意识到，如果她要和顾其姝公布婚讯，那么确实有必要在人前表现出适当的暧昧与亲昵。
于是，她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顾其姝开始解下身上的射击装备：“我送姐姐回去。”
曲元菱颔首，同样动作起来。
她其实有些遗憾，毕竟武装整齐之后，其实没有射击几次，两人花了大部分时间在讨论婚事。
眼见着自己手里的枪械中还有两发子弹，她走回原先的位置，将弹药打完。
看着电子屏幕上出现两个新的“10”分，曲元菱满意回头。
转身时，她眼角余光瞥见顾其姝的靶子。特制的枪靶几乎丝毫无损，只在最边缘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弹坑。而枪靶对应的虚拟屏幕上，只有三个可怜的“1”分。
曲元菱没放在心上，收枪离开，直到脱下护肘时，才突然发现不对劲——
三个“1”分，为什么只有一个弹坑？
她不由得看向顾其姝。
顾其姝已经整理好，重新穿上自己的外套，见她看过来，笑着问：“姐姐舍不得走吗？”
曲元菱没说话，收回目光，加快速度整理。
回去的路上，没有了之前的心理负担，她的心情轻松许多，居然毫无察觉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月上中天，顾其姝的脸，与她离得很近很近。
长期服用携带副作用的抑制剂，令她能难拥有正常人的睡眠质量。上一次她睡得这么好，是在接待室的发情热之后，当时，顾其姝也在她身边。
高质量的睡眠令她舒服得不想动弹，以至于她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顾其姝。
偏偏顾其姝也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她开口：“姐姐听过一个古老的童话吗？
“公主陷入长眠，需要心爱之人的亲吻，才能令她醒来。”
《睡美人》中的桥段，三岁的星际小孩都知道是骗人的。
曲元菱终于找回力气，抵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开。
她没有回答那个无聊的问题，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知道
自己回到了军部宿舍外围。
于是她开口：“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麻烦三皇女送我回来。”
说完，她用目光示意顾其姝打开车门。
顾其姝退回自己的位置上，顺从着按下一个按钮。
车门缓缓打开，曲元菱离开副驾驶。
在车门前，她最后与顾其姝道别：“再见，早点休息。”
顾其姝不知为何特别开心，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她没回应曲元菱的话，只自顾自又说了一句：“差点以为那个童话是骗人的，好在最后成功了。
“姐姐要不要猜一猜，我试了几次？”
曲元菱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