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麒麟军营,穆云峥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谢南书找到了应如是。
应如是号脉号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谢公子,你这是服用了什么稀奇的药材吗?为什么你体内的真气在到处乱窜,还极为霸道?”
穆云峥便把这段时间的经历都一一详细说给应如是听。
不仅应如是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穆云泽都惊住了。
谢南书听到穆云峥讲述坠崖后的事情,更是一脸震惊:“为什么我根本没有这些事情的记忆?”
他握住穆云峥的手:“我醒来后,你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这些?”
穆云峥抚摸着谢南书的后背:“南书,我是怕你害怕,更怕你会胡思乱想。”
“六皇兄,你们这应该属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穆云泽捏着自己下巴,一脸沉思,“这么说,胡老三说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谢公子真的是玉澜国的血脉。”
他又想了想,接着说道:“就是不知,这血脉究竟是传承自父方还是母方。”
谢南书脑海中浮现出谢长恭和母亲秦氏的面容,他认为,母亲是玉澜国的人这种可能性更大,可是为什么母亲从来没和自己讲过这件事情呢?
还有,如果自己拥有玉澜国的血脉,那妹妹玉荛也应该有才对。
穆云峥看应如是:“应神医,谢南书这种失忆的情况,你现在是否能诊断出症结所在?”
应如是摇头:“我需要时间研究一下。”
谢南书问道:“那用不用给你提供一些我的血液?”
应如是仍是摇头:“暂时不用,现在我们在行军途中,我没有药材,更查阅不到古籍医书,即使拿到你的血液,我也没办法研究,只能等打完仗,我回家一趟。”
“但我对失忆之症颇有研究,我可以先根据谢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开个方子,一边调理谢公子现在体内的真气,一边帮助谢公子恢复记忆。”
有了应如是这番话,穆云峥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压抑在他胸口的不安,终于稍稍得以纾解。
整个麒麟军在手,穆云峥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召集所有麒麟军将领议事,根据收集的情报,穆云峥进行了战略部署。
麒麟军第二日就拔营出发,兵分三路,前往围堵红巾军主力。
行军方才三日,穆云峥率领的麒麟军主军就先后与一支红巾军打了两次照面。
这支红巾军边打边退,明显是要引麒麟军进入圈套。
穆云峥大手一挥,将计就计,率军深入敌军腹地,在靠近圈套入口的一处平原地区,直接剿灭了这支红巾军。
连带埋伏的红巾军也被一网打尽。
通过审讯俘虏的敌军将领得知,红巾军主力早于三日前就绕路此地,前往了京都。
穆云峥立即派出暗卫中的飞毛腿,给其他将军送信,并且也率领麒麟军抄近路追赶。
急行军了两日,士卒马匹皆已疲乏,穆云峥寻了一处合适的地方,下令扎寨休整一夜。
急行军这两日两夜,休息次数不仅少,时间也短暂,出汗更是家常便饭。
这终于能休息了,谢南书就打算好好洗个澡。
军队驻扎,首选位置必须方便取水,所以军营不远处就有一片湖泊。
入了夜,穆云峥还在和将领们商议军事,谢南书找出两件换洗衣服就去了湖边。
今夜月明星稀,可视程度极好。
谢南书找到一块大石头,将干净衣物放在上面,然后藏身在石头后方的阴影中,将脱下的衣服放在了干净衣物旁边。
初秋湖水虽然没有夏季温度适宜,但也不是特别凉,再加上谢南书微微调动体内真气运转,下了水倒也没觉得不适。
但谢南书只想简单洗洗,于是下了水润湿了身体,就立即快速用澡豆打出泡沫,涂抹身子。
他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洗完了。
就在他伸手去够石头上衣服的时候,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
谢南书一惊!
他站起身子,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脸。
那人浓眉大眼,相貌英俊,头上戴着异族头饰,一看就不是大奉人。
他冲谢南书吡牙一笑:“你怎么跑这儿洗澡来了?不是不让你乱跑吗?”
谢南书没答话,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
谢南书根本就不认识这人,很明显,这人应该是认错人了。
可这人竟然能靠近得悄无声息,令谢南书一点都未察觉,足见这人武功之高。
湖水另一侧突然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这声音很小,如果不是细心去听,几乎听不到。
谢南书所在的水域是处浅水区,他站直身子,湖水刚刚没过他的肚脐。
他冲响声方向微微一斜眼睛,他对面那人就又说话了。
“你快回去吧,我执行完任务就去找你。”那人松开了手,“你别被麒麟军发现了,不然我们这次绝佳的偷袭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谢南书明白了,眼前这人应该是敌军中的一个将领,带队前来偷袭麒麟军。
谢南书假意顺从,冲那人点点头,还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嘘”的动作。
那人笑着跟着点头,也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冲湖的另一边指了指,示意谢南书快快回去。
谢南书指了指石头上的衣物,示意自己得先穿衣服。
那人又点点头,退到石头另一侧,给谢南书留出空间穿衣。
谢南书快速拿过衣服,绕到石头后的草地上就开始往身上套。
湖水那边的响声还在持续,听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他所在的位置悄悄游过来。
谢南书选择的水域,伫立着好几块大型石头。
穿好衣服后,他就躲在一块石头后面,谨慎地探出头去观望。
月光之下,湖水之中,数十只芦苇杆正在向谢南书的方向移动。
看来敌军派出的人还不少。
方才将谢南书认错那人,看到谢南书收拾好了,立即走到他身边。
“我去执行任务了,你快回去吧。”那人压低声音,拍了拍谢南书肩膀,“别贪玩儿了,被麒麟军发现,坏了这次行动,你就惨了。”
说完,那人看了谢南书一眼,然后就冲麒麟军军营方向跑去。
谢南书等他跑远之后,立即走另一条路,脚下轻功使得飞起,全力向麒麟军营冲去。
赶到到穆云峥的军帐外,来不及通报,谢南书直接闯了进去。
帐内众人一见谢南书焦急的模样,纷纷起身。
穆云峥更是离开座椅,大步迎了上来。
不等穆云峥开口,谢南书直接大声道:“王爷,敌军偷袭,从湖水潜游过来,现在估计已经上岸。”
穆云峥面色一变:“可看清有多少人?”
谢南书摇头:“至少数十人,但他们当时都潜在水里,我又着急回来传消息,并没有细数。”
“敌军有一小将,武功不低,此次偷袭应是他带队,他现在应该已经守在咱们军营外面,伺机而动。”
谢南书又补上了这一句。
穆云峥点头,立即下令迎敌。
由于谢南书发现得及时,为麒麟军争取到了反击时机,因此敌军这次偷袭以失败告终。
但这次偷袭的军队并不是武陵国的,而是天狼国的勇士大军,他们不仅武力高强,还擅用毒,导致麒麟军许多士兵中毒受伤,损失略微严重。
好在,错认谢南书的那人被生擒了。
穆云峥亲自审问被俘虏的天狼将领,包括错认谢南书的这名男子。
怕审讯场面吓到谢南书,穆云峥并有让谢南书参与。
审讯从后半夜持续到第二天下午,穆云峥得到了许多他想要的情报。
穆云峥一回到军帐,谢南书就立刻迎了上去,伺候穆云峥洗手换衣。
“王爷,可审出了什么?这支敌军是天狼国的哪支军队?”谢南书在穆云峥身边围前围后,一脸的期待,“昨夜湖边那人到底是将我认成了谁?是不是玉荛?”
穆云峥将擦手布巾丢给近身侍卫,侍卫端着水盆出去了。
“这支军队是天狼的烈焰军,昨晚在湖边与你说话那人叫万宏,他是烈焰军先锋队队长,据他交待,烈焰军中有一名军医,这名军医的药童与你长得一般无二。这名药童虽作男性打扮,但万宏一直觉得他像个女子。”
穆云峥看着谢南书:“我觉得,那名药童有可能就是你妹妹谢玉荛,但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万一不是……”
谢南书笑了一下:“王爷,你放心吧,如果真是我妹妹,那就是上天垂怜我,让我与妹妹团聚,如果不是,那我也不气馁,我相信我妹妹一定还活着。”
据说双生胎之间都会有心灵感应,谢南书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强烈的心悸或者不详的预感,所以他坚信妹妹一定还活着。
穆云峥将谢南书抱进怀里:“你放心,我一定会打败烈焰军,将那名药童带到你面前。”
暗卫营除了用飞鸽传信外,还专门训练了一种乌鸦用于传信。
这些被选为替代信鸽的乌鸦是特殊品种,其他国家并不知道这一情报,所以乌鸦传信就成了穆云峥最保险的秘密武器之一。
而下午之时,穆云峥就已经收到了一只乌鸦传回的消息,红巾军主队已经被大奉武定候率军成功拦截在了剑门关外,所以穆云峥此时可以先掉头收拾烈焰军。
天狼国人的确英勇善战,攻打烈焰军比之前几次交战都打得激烈万分。
唐七和谢南书都加入了战斗,再加上穆云峥指挥有方,麒麟军勇猛杀敌,仍旧打了三天三夜,才将烈焰军的战壕攻破。
烈焰军主帅万航由亲卫誓死相护,成功逃走了。
但大部分烈焰军被歼灭,小部分被俘虏。
发起攻击之前,穆云峥就已经下令,发现与谢南书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一定不许伤害,并要护其性命,将其带到谢南书面前。
战斗刚结束,谢南书就第一时间冲进去找人。
不多时,就有暗卫传回话来,说与谢南书长相一致的人已经找到了
谢南书立即与这名暗卫一起,前往关押战俘的地方。
牢门外,谢玉荛正害怕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谢南书一眼望过去,心狠狠地揪成了一团。
妹妹不仅黑了,还瘦了,一身男子的粗布衣服,又脏又旧,高高梳起的马尾辫已经散乱不堪。
“玉荛……”谢南书出口的声音微微发着颤。
听到兄长的呼唤,谢玉荛不敢相信地抬起了头,确认眼前人真的是兄长谢南书,谢玉荛的双眼顿时就红了。
她迈步冲过来,一把抱住谢南书,眼泪哗哗流,止都止不住。
“哥,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谢玉荛哭花了一张脸,“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哥,我好想你,我好想娘亲……”
谢南书紧紧回抱住妹妹,眼眶不由得也湿润了。
本想着见到妹妹,就算舍不得打,也一定要痛骂一通。
可当妹妹本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了,谢南书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看妹妹如此模样,不用猜也知道,妹妹离家这段时间一定吃了许多苦,遭了许多罪。
谢南书轻轻拍着妹妹后背,哑着嗓子开口:“不要哭了,妹妹,怪哥来晚了,怪哥没能保护好你。”
谢玉荛不停地呜咽:“怪我,哥哥,都怪我,我不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是我不懂事了,我一定给哥哥添了大麻烦,还害得哥哥担心了,都是玉荛的错,是玉荛太任性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玉荛的情绪,谢南书带着她回了麒麟军营。
谢玉荛梳洗完毕,换上了谢南书的衣服。
她坐在桌前吃着面饼,啃着咸鱼干,谢南书坐在旁边,不停地叫她慢点儿吃。
直到谢玉荛吃饱喝足了,谢南书才开始问她:“玉荛,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就是因为不想嫁给瑾王殿下?”
谢玉荛垂下了头,嗫嚅了两下嘴唇,才小声开口回答:“哥,我和你实话实说,你先保证不动怒。”
谢南书长长吁出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好,你说吧。”
谢玉荛眼眶蓄起了泪水:“娘亲她……她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父亲给娘亲请了好几位名医,可他们都说,娘亲她至多还有不到一年的寿命……”
谢南书怔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谢玉荛的手腕:“你、你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我之前住在谢府时,怎么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
他瞪大着双眼,眼底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就连你和娘亲,你们两人也从没和我说过!”
手腕被捏得生疼,可谢玉荛却不敢抽回手:“哥,娘亲不想我们两个知道,她怕我们过于伤心,更怕我们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我这还是偷听到大夫和父亲的谈话,才知道的。”
谢南书悲从心来,他松开谢玉荛,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
谢玉荛看着哥哥满脸痛苦,死死咬着牙关不再说话,知道哥哥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当初她刚刚偷听到这件事时,也是一样的震惊和悲痛。
好半天,谢南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离家出走,和娘亲的病有什么关系?”
谢玉荛流下两行泪水:“我想去寻找塞外那个神医,他是大奉朝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他一定能够治好娘亲。”
“那你找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