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
谢南书虽然不会绣花,但以前娘亲和妹妹绣花的样子,他没少见。
于是他学着娘亲的手法执针,在德妃打的底针上接连穿过两针。
他倒是没忘一针一抽线。
只是这两针下去,德妃就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你说你不擅女红,倒是没有哄骗本宫。”德妃拿起手帕捂嘴笑出了声,“你这两针一落,确是不会女红无疑。本宫现在都想象得出,当年教你女红的那些谢府嬷嬷,对你得是多么地头疼。”
谢南书借机放下了绣绷,面露尴尬:“臣妾愚笨,确实不会。”
德妃却心情极好:“你不会没关系,本宫亲自教你。你这再有四个多月就生产了,你总得给你自己的孩子做些鞋袜这类简单的东西。”
谢南书一听,头都大了。
这假扮女子已经够他受的了,现在竟然还要学刺绣学剪裁,这比罚他跪还要让他难受。
可他却无法拒绝。
德妃拿过绣绷,示范了几针,又把绣绷递给谢南书:“你来试试,就像本宫方才那样绣。”
谢南书只得接过绣绷,学着方才那几针,照着德妃指着的花样子,继续往下绣了几针。
德妃看了后,满意地点点头:“你这手不是挺巧的嘛,一学就会了七八分,多练一练,你肯定能成手。来,接着绣。”
谢南书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照着花样子往下绣。
接下来,德妃就看着谢南书绣,教谢南书方法,也全是靠嘴,没有再接过绣绷演示。
不多时,鸡蛋大小的花样就出现在了面料之上。
虽然能看得出来针法粗糙,但总体上大差不差。
德妃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你还是有绣花潜力的。看来,当年你们谢府嬷嬷教不会你绣花,应该是你故意耍的把戏吧。”
谢南书腼腆地笑了笑。
德妃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将线断了吧,换个位置,继续练。”
谢南书于是低头找剪刀,可是方才还在针线盒子里的剪刀却不见了。
德妃也在针线盒子里翻找了一下,也没找到。
德妃看向谢南书:“你用牙齿将线咬断吧,本宫让人再找一把剪刀来。”
用牙咬断绣线,这种事刺绣的女子都常做,谢南书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于是微微张口,用牙将绣线切断了,重新选了个浅绿色的绣线,穿进绣花针里,接着刺绣。
德妃教的很是用心,谢南书又不笨拙,于是绣花进度很快,没出一个时辰,布料上的花样子已经出来大半了。
谢南书刚开始是抗拒的,但是绣到现在,已经快看到成果了,就觉得绣花其实也没那么难坚持。
由于绣得认真,谢南书也就没发现,德妃一直没有叫人找新的剪刀送来,而每一次断线,谢南书自然而然地就都用的牙齿。
于是他更没有发现,德妃其实一直都在暗暗观察他。
等到整个花样儿都绣完了,谢南书放下绣绷,一抬头,就对上了德妃冷冰冰的双眼。
谢南书心里一凛,连忙站起身,退到殿中跪下了。
这回德妃却没叫他起来。
“谢玉荛,你真的怀孕了吗?”
德妃冷冷的声音,如箭一般射向谢南书,直将谢南书扎得个透心凉。
谢南书以头触地,跪伏在殿内的大理石上:“娘娘明鉴,玉荛这一胎,确实看过御医,御医院还有玉荛保胎的脉案……”
德妃却冷哼一声:“谁不知道给你保胎的是郑院判,郑院判是谁的人,想必就不用本宫告诉你了吧。”
谢南书心下一沉。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德妃分明连他的肚子碰都未碰,怎么就突然怀疑起来了呢?
“谢玉荛,冒领皇嗣之功,你可知罪?”
德妃再次发难,谢南书顿感自己无力招架。
德妃一出手,竟直接掐上他的死穴!
真怀孕假怀孕,看一眼肚子的真假便可,连御医都不用宣召。
可谢南书不能承认,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娘娘,玉荛有孕,太后和陛下都知道的,御医是当着太后和陛下的面当场确诊的。”谢南书作委屈状,“玉荛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嗣一事上造假扯谎啊!”
德妃却嗤笑一声:“你不敢,不代表穆云峥不敢。他穆云峥是个什么性子,本宫比你了解。你只看到他日夜宠你,给予你的皆是温情,你却没见到过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样子。”
“穆云峥敢冒欺君之罪让你假扮怀孕,定然是动了用皇孙增加他继承大统的筹码。”德妃一脸不屑,“本宫为他铺好的路,他不走,他偏偏要自己趟出一条路来,有的时候,本宫还真是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谢南书不敢接话,他生怕德妃派人来验他的肚子。
德妃对穆云峥咬牙切齿半天,又把注意力转移回到谢南书身上。
“谢玉荛,本宫现在笃定,你一定没有怀孕,你有何话说?”
德妃语气坚定,完全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谢南书感觉不出一丁点儿德妃在诈他的可能性。
谢南书心里一直在打鼓,大脑在飞速想着对策。
他心里十分明白,无论德妃怎么说、说什么,他都不能认,死也不能认!
“娘娘,”谢南书落下泪来,“玉荛不知娘娘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可玉荛确确实实已有孕五月有余。就像娘娘所说,事关皇嗣,玉荛怎敢鱼目混珠,以假乱真?难道谢氏一族的性命,玉荛都敢不顾了吗?”
谢南书重重磕了个响头:“请娘娘明鉴啊!”
谢南书女子装扮本就美丽,如今再加上珠泪滚滚,情动至极,俨然是一位楚楚动人的绝世佳人。
就连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都不免对谢南书动了恻隐之心。
可德妃没有。
德妃冷眼瞧着谢南书,俨然一副‘我看你能演到何时’的模样。
待到谢南书由痛哭改为抽泣,德妃才像看够了戏一般,慢悠悠地开了口。
“知道本宫为何如此笃定你是假孕么?”德妃冷眼瞧着伏跪在地的谢南书,“本宫今日宣你来见,本是想将你腹中的孩子打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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