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燃尽,屋里又重新黑了下来。
无心困倦了,闭上眼睛,又躺下睡了。
谢南书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裹紧自己的衣服,往角落里缩了缩,重新开始打坐。
第二日,天空放晴,落雪小了些。
谢南书看着困住自己的铁链,一直在琢磨怎么逃离这里。
他的目光顺着铁链上移,最后落到铁链与木墙相连接的地方。
铁链他扯不断,那木墙总好摧毁吧?
谢南书猛地绷直铁链,掌心蓄力,想要将铁链自木墙上拔下来。
可惜他内力疯狂运转,憋到脸颊通红,也没能将铁链拽下来。
于是他放下铁链,转而一掌拍在墙壁上。
墙壁被打得轰的一声响。
可也就响了这么一声,连晃动都没晃动。
谢南书瞠目结舌。
如此破旧的木屋,搭墙的木板怎么会这般结实?
这哪里是木头,这分明是铜墙铁壁!
谢南书来了倔劲儿,又扬起手掌,接连向木墙狠狠拍了两掌,可除了震得手掌颤抖外,一无所获。
他握住手腕,等待掌心的疼痛过去。
门自外面打开,那个魁梧汉子又来了,这回不光带来了吃食,还有御寒的皮衣与翻毛大氅。
有了大氅,谢南书感觉暖和了一些。
那汉子也给无心盖上了宽大的皮衣,皮衣里带着厚厚的毛,倒是不比大氅御寒效果差。
“你抓我们来,究竟是要干什么?”谢南书问那汉子,“你就这样把我们关在这里,有什么用?”
那汉子眼神平淡,看了谢南书一眼后,就低头拍醒无心,喂无心吃完肉,又起身要走。
谢南书连忙喊他:“我说这位壮士,你能不能说句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汉子沉默了下,走到谢南书面前,与谢南书保持安全距离,冲谢南书张开了嘴。
谢南书一愣。
眼前这个汉子竟然没有舌头。
谢南书说不出话来了。
那汉子面无表情,转身又走了。
就这样,谢南书与无心被关在这间小木屋十来天。
直到一天夜里,那魁梧汉子又来了,这次来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一顶竹辇。
竹辇是由两个赤膊汉子抬进来的。
竹辇上坐着一个公子打扮、面色蜡黄的男子,目测年纪应在而立左右。
竹辇刚落地,那男子就用手帕捂住嘴,轻轻咳了两声。
随行竹辇伺候的蓝衣男子,连忙靠上前去,轻轻拍着竹辇上那位公子的后背,替他顺着气。
那公子轻轻扬了扬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抬起眼睛,看向谢南书。
他的一双眼睛里,眼白的部分也已泛黄。
这人一看就是一身的病气。
谢南书抿紧嘴唇,并未开口说话。
是那位公子先开了口:“你就是谢南书?”
谢南书瞪着双眼看着他,没有答话。
那公子倒是没有在乎谢南书的态度,又接着问道:“你是玉澜国现今唯一活着的圣子,对否?”
谢南书仍旧没出声。
他只是双眼冷冰冰的看着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又用帕子掩嘴轻咳了两声。
咳完后,他轻轻一扬手。
一个赤膊汉子就向无心走去。
谢南书一皱眉:“你要干什么?”
他又转头冲那个赤膊汉子喊道:“你站住!”
那个赤膊汉子没理谢南书,直到走到无心身旁才停了下来。
那个蓝衣男子冷嗤一声:“原来不是哑巴,那我家公子问话,你做什么不答?”
谢南书目露寒光:“面对绑架自己的人,还得卑躬屈膝?这是哪国的律法?”
那个蓝衣男子一撇嘴:“如今我们为刀俎,你们为鱼肉,让你卑躬屈膝,这还是看得起你。”
谢南书懒得再和他打机锋:“有什么话就痛快说吧。”
那位公子用帕子轻轻沾了沾唇角:“谢南书,你身上有什么值得大奉皇帝强取豪夺的,你自己心里明白,我既然抓了你来,当然也是和那大奉皇帝一样的目的。”
谢南书点点头:“又是为着我的血液来的,果然不出我所料。”
蓝衣男子嗤笑一声:“你也就这点价值了,不然我家公子还能图你什么?图你这张脸吗?”
谢南书压根儿没理他。
谢南书只与那位病怏怏的公子对话:“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也一定清楚,奉文帝他并没有用我的血液成功炼制出长生不老药。”
那位公子点头:“这我自然知晓。我与奉文帝不同,我并不信这世上能有长生不老这种事情,我也没有那种痴心妄念。我只想用你的血液炼制出好药,治好我的病症就可以了。”
谢南书望着他:“我的血液真能炼出神药来?你确定?”
那位公子点头:“那是自然,你从小到大,每一次被抽出的血液都是由我的人在试药炼制,你的血液确实有着治病解毒的功效。”
“不过,用你血液炼制成的药,却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这药能解百毒,不代表能解所有毒,这药能治百病,不代表能治所有病。”
那位公子将手中帕子轻轻甩动了一下:“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不信你的血液可以炼制出长生不老药的缘故。”
谢南书现出醒悟的神情:“原来,你就是与奉文帝合作的那个江湖中人。”
那位公子笑了:“区区不才,确是在江湖中讨饭吃。”
谢南书思考片刻,突然问道:“奉文帝是被你救走的吧?”
那位公子点点头:“确实,他现在住在我的一处宅子中。”
“你打算拥护他复辟?”谢南书问道,语气随意。
那公子笑意更深:“谢公子果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计划。”
“所以,你更加不可能放我离开了对吧?”谢南书目光转向无心。
无心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的赤膊汉子,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屋内其他人,一个一个慢慢扫视过去,看得极为认真。
谢南书看着无心单纯又乖巧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他垂下头:“你想要我的血液,尽管拿去吧。如今我根本没有与你抗衡的能力。”
谢南书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和无心都在这人手上。
他们二人的死活,只不过是这人一句话的事。
谢南书现在倒是将生死看得很开,可他不能连累无心一起丢了性命。
他还是希望这个自小与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能够活下去。
他更希望自己这个弟弟,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那位公子满意地一点头:“谢公子能够配合在下,在下感激不尽,只不过,谢公子只提供血液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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