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峥早已陷入昏迷,趴在谢南书背上,直到上了楼车,也没醒过来。
李月白没多久就也回到了楼车上,抱着无心。
谢南书想靠前看看无心,李月白却脚步不停,直接上了三楼。
谢南书站在二层楼的楼梯旁,看着李月白的身影消失不见,也没敢出声打扰。
李月白全程阴寒着一张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谢南书就是觉得李月白能救无心。
即使无心停了心跳,没了呼吸,整个人连体温都已凉了下来。
可李月白是谁?
他是大奉第一神医!
妙手回春,起死回生,这对别的大夫来说可能只是赞誉,但对李月白来说,却是他的真实医术。
谢南书非常笃定。
大概过了两刻钟,李月白才从三楼下来。
他进到二楼客房,静手后就给穆云峥重新消毒,缝合伤口,重新包扎。
全部完成后,他在桌上留下一张药方,一小瓷瓶药丸。
“明天早上,你们就离开吧。”
说完,李月白转身就要走。
谢南书连忙开口追问:“那无心呢?”
李月白站在客房门口,面冲门外,没有回头。
他沉默半晌,再次提步,离开了客房,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谢南书不敢再问了,更不敢跟上去。
李月白不光面部阴寒,整个人都被这种寒冰般的气势所笼罩。
谢南书生怕再追问下去,李月白会亲口告诉他,他一直拒绝接受的结局。
他怕那个结局,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他宁愿相信无心一定可以被李月白救活。
他觉得李月白没有亲口宣告无心的死讯,那就说明李月白还有办法。
李月白一定还有办法。
次日清晨。
谢南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穆云峥都躺在沙地上,入目就是大漠苍穹。
李月白的三层阁楼车,不见了。
清晨的寒露,打湿了谢南书的衣袖。
谢南书连忙将穆云峥扶起来,重新背起来。
好在没走多远,只是翻过一个小山丘,谢南书就看到了麒麟军的驻扎营地。
军医给穆云峥又重新检查了伤口。
李月白缝合得十分整齐。
即使谢南书背着穆云峥走了一段路,穆云峥的伤口也没有受到影响。
李月白医术真真的十分了得。
穆云峥又昏迷了一天一夜,这才睁开眼。
麒麟大军开拔,踏上返京的路程。
离开这片广袤的沙漠之时,谢南书回头望了一眼。
大漠茫茫,没有尽头。
那栋三层阁楼的马车,早已没了踪迹。
李月白带着无心走了。
这是谢南书愿意看到的。
将无心交给李月白,谢南书放心。
麒麟大军回京脚程极快,所用时间比来时要节省了将近五分之一。
穆云泽得到消息,老早就在京郊外的碧波亭候驾。
穆云峥在路上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骑马,但已可以下地走动。
“恭迎陛下回京!”
穆云泽呼声起,带动身后文武百官高声齐呼:“恭迎陛下回京,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云泽恭恭敬敬,以迎王之礼跪拜在碧波亭前。
穆云峥掀开车帘,走下马车,亲自将穆云泽搀扶起身。
“十三弟,快快请起。”穆云峥拉着穆云泽的手,“六哥不在京中这段时日,有劳十三弟了。”
穆云泽连忙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云泽在京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就是帮着陛下处理些朝中事务罢了,云泽不累。”
“再说,陛下英明神武,走之前就已经将京中一切安排地极为妥当,云泽在京中守得极为省力,也极为安心。”
“一段时日不见,宁王爷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是见长了。”
谢南书也笑着上前与穆云泽见礼。
穆云泽也不生气,笑嘻嘻同谢南书回礼:“谢公子这口舌之能也是见长呀,牙尖嘴利更甚从前啊。”
谢南书听罢笑着摇了摇头:“哪里哪里。”
穆云泽回头,就见到唐七守着蒋青,站在队伍后半段。
穆云泽转回头来,冲穆云峥低声道:“陛下,唐门遣人送信来了,是请唐少门主回唐门。”
穆云峥也回头看了唐七一眼,点点头:“这一路,辛苦唐少门主了,朕应该送他一份大礼,也应该送唐门一份谢礼。”
清静道长在返京途中就离开了,任天行追随她而去,也向穆云峥和谢南书辞行离去。
当然,任天行临走前,将自己一身的武功绝学,还有门派秘籍都悉数传给了谢南书。
包括门派掌门之位。
谢南书推却不得,只好应下,冲任天行磕了三个响头,拜别了师父。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京城。
谢南书第一时间将母亲的骨灰下葬,并在母亲坟前将穆云澈的头颅挫骨扬灰。
而他的父亲,虽然在战场上受到麒麟军保护,活了下来。
可却因为被炼制成了傀儡,心智全失,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思考,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
谢南书将父亲接进宫里,安排了专人照顾。
穆云峥休养了两三天,就上朝理事,批阅奏折,开始尽一位顺应天命的皇帝之职责。
利用几天时间,将朝中事务处理完毕,穆云峥就将德妃和段薛铭交给了大理寺卿杨万里。
段薛铭转作证人,将德妃和穆云澈如何抓捕疑似玉澜国人来取血制药的罪行,供述得一清二楚。
而奉文帝,穆云峥却并未让他现身。
既然已经驾崩了,那就继续驾崩好了,没必要现身于世人面前,吓人一跳,又乱了朝纲。
穆云峥打发奉文帝去给自己的母妃杜霖若守陵赎罪去了。
遣送走奉文帝之前,穆云峥废了奉文帝一身武功。
又怕奉文帝太吵,使得母妃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又命人将其毒哑。
又怕奉文帝不肯老老实实守在陵墓外面,又派人挑了他的手筋脚筋。
还派了专人伺候奉文帝,务必要使其长命百岁,赎罪终身。
德妃由大理寺、刑部、宗仁府三司会审,不仅审出段薛铭招供的那些罪行,还审出了许多陈年旧案。
戕害皇嗣,残害妃嫔,乱杀宫女太监,秽乱后宫……
这桩桩件件,都够德妃下几次黄泉了。
最终,三司会审出了结果。
赐德妃一杯鸩酒,留全尸,以全天家体面。
赐鸩酒那日,谢南书亲自带着司礼监太监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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