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衙内。
下属汇报完毕后。
卢筠面色铁青。
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位列最低等的万年县男背后,竟隐藏着一位国公。
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逍遥仙尊,不拘小节的卢国公程元霸。
没过多久,江云伦便被大理寺带走,查出了大量贪污腐败的证据。
虽保住了性命,但从此以后可谓是前途尽毁。
然而,卢筠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善罢甘休。
卢本之因出任万年县令期间犯下过错,已被革职,并且永远不得再任官职……
范阳卢氏为何又要染指这微不足道的县令一职,派遣他前来接掌权柄?其背后的意图,无非在于树立威势。
自从功德碑遭受天雷轰击之后,整个范阳卢氏便成为了大唐朝野的笑柄。如若再这般沉沦下去,范阳卢氏所承受的损失将无法估量。因此,卢筠肩负起了重振范阳卢氏威望的艰巨使命。即便触怒卢国公,卢筠心中并无半分犹疑。
他集结起麾下的修炼者与兵卒,一切差事准备妥当,在范阳卢氏家族两侧约略陪同的随从中,朝着万年县男府邸疾驰而去……
万年县男府邸内。
张寂,身为大唐仙帝,回想起京兆府所惹出的风波,深知必须保全仅存的皇家颜面。绝不能让皇子对朝廷产生反感之情。
“儿啊,那京兆府中的几个败类,你无需太过介怀。”
“大唐虽有清廉之政,但难保其中不掺杂一二蛀虫,你不必过多在意。”
对此,张家圣淡然一笑:“几个蛀虫?”
此话让张寂颇感羞愧。
张家圣又带着一丝微妙的表情说道:“父皇,您刚刚才被陛下册封为县子,何必这般力挺朝廷呢?”
张寂一时语塞,只好作罢。
此时,一件异物闯入了他的视线,他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古怪起来。
庭院之中,赫然摆放着一堆崭新的仙家家具。张寂看得瞠目结舌,随手摩挲,发现其工艺精湛至极。流畅的线条设计令人观之心旷神怡,他又亲自坐上去体验一番,竟是舒适无比!
“何以至此!明明只是坚硬的木材,为何到了儿子你的手中,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什么清廉吏治……如今还是暂且装聋作哑吧。
张家圣询问道:“父皇,觉得如何?”
张寂爱不释手地回答:“这些家具的确出色,坐上去感觉通体舒畅,尤其是那些胡凳,别具一格,躺上去更是惬意得很。”
“但是,这么多胡凳,咱们家用得完吗?”
对此,张家圣撇了撇嘴,对他这位父亲的智慧一如既往地感到头痛。
“父皇,谁跟你说是用来家用的了?”
张寂豁然开朗:“哦,原来你是打算出售这些胡凳?”
张家圣生怕被老爹误会,赶忙解释清楚:“好好经营胡凳生意有何意义?又能赚得了多少灵石?其实这是要用在开设酒楼上的。”
张寂震惊道:“开设酒楼?是供来酒楼的客人使用的?”
“不然你以为呢?若是放在家中,就算下几代人也未必能用得完。”
“哎呀……”
张寂不禁心生羡慕。为何自己在皇宫之中就不能享受到如此精美的物品,而那些光临酒楼的客人却可以尽享其乐,实在是不公啊!
张寂嘿嘿一笑:“儿子,给父皇留下几个。”
张家圣忽然记起此事,笑着回应:“父皇你不说,我也是要预留几个,打算送给几位姨娘享用的。”
“只不过我临时改变了主意,这几个胡凳稍显普通,我正计划对其加以提升。”
张寂尚未问及儿子如何提升家具品质,自家府邸的大门便被人硬生生撞开。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一行穿着官服、腰佩长剑、骑着灵兽的人闯入府内。为首之人,正是新任万年县令,同时也是修真界的新人卢筠。
张寂眼神骤然收缩,身形微移,悄然退至张家圣身后。
张家圣沉默不语,众人皆感其意有所指——莫非是心中生怯?
但念及父子之情,张家圣终究叹了口气,领先一步,朝卢筠深深一揖:“阁下显然乃朝廷重臣,如此声势浩大地擅自闯入寒舍,敢问究竟所为何事?”
张寂闻“朝廷”二字,面皮不禁微微颤抖。
自家儿子向来视朝廷如同贼寇,如今这番闹腾,更让其对朝廷深恶痛绝。
卢筠冷冷地道:“搜!”
“且慢——”
张家圣一声断喝,声震四野,那群准备行动的捕快竟一时之间不敢妄动。
卢筠面色一沉,呵斥道:“尔等废物,未听见本官之命令吗?”
捕快们这才遵令行事。
张家圣目光炯炯,面容严峻,心中早已有数,这京兆府之人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只是未曾料到京兆尹江韵伦败北之后,便有人如此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上回他前往万年县衙,至今仍记得县令公服的款式。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寒声道:“原来阁下便是新任万年县令?”
卢筠鼻中哼出一声:“区区一介万年县男,胆敢怀揣异心,本官今日便擒拿于你,明日即上报朝廷,以大逆不道之罪论处。”
张家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捕快闯入府邸各屋,连正在演练修炼功法的少年少女都被强行押解在一旁。
他并未多言。
张寂见状忍无可忍,欲起身怒斥卢筠,然而身份暴露在眼前的儿子让他不得不顾虑重重。
关键时刻,张家圣一把拽住张寂,不容他有任何反驳地摇了摇头。
不多时,几名捕快将几本秘籍扔在地上,封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隋唐仙缘》。
这些篇章实则远超原本,均是张家圣后来撰写出来的后续内容。自从收养了一批流离失所的少年少女作为修炼居所的助手后,他们几乎全都不识字。于是,张家圣便亲自动笔写下后续章节,供他们临摹学习,虽然字迹潦草,辨识度不高,但内容仍然清晰可见。
卢筠随手拾起一本秘籍,冷嘲热讽:“身为朝廷册封的万年县男,你不思忠君报国,反而妖言惑众,蔑视皇家威严,玷污勋贵声誉。此外,你还私下培养一群少年少女修炼,并开设修炼场所。此举究竟是想要经营修炼场所,还是另有所图?”
张家圣瞬间明悟,对方果然棋高一招,心生钦佩之余,不禁想为其鼓掌。
然而张寂身为大唐天帝,自然能够察觉到卢筠言语之中潜藏的杀机。瞬息之间,他的眼中涌动起浓烈的杀意。
自登基以来,朕从未用语言胁迫过任何人,而今这范阳卢氏的卢筠,却企图挑起是非,其行径后果堪忧,旨在让张家圣坠入无法翻身的深渊。
好狠毒的一颗心!
卢筠继而又冷笑不止:“近闻朝廷即将挥军北上朔方,以回应梁师都曾在长安制造瘟疫之患。然而你却在此时图谋不轨,意图混淆视听。”
“历经本仙官数载明查暗访,竟发现那朔方魔修入侵长安之后,仍有余孽未曾尽数落网。”
“万年县令,未曾料到你掩藏得如此之深。”
张寂心中一凛,犹如冰弦微震。
朕腻嘛!
竟敢诬蔑本尊为朔方叛逆之徒。
现如今,长安民众因梁师都在城内散布妖疾,对朔方之人可谓痛恨至极。
乃至大唐民间更是持续呼吁朝廷出兵荡平朔方。
若非国库匮乏,张寂早已挥军北上,荡平朔方之地矣。
当前长安民怨沸腾,凡提及朔方魔修之名,极易引发民愤,进而将张家圣无辜受冤之事坐实。
纵然改良曲辕犁之功赫赫,亦难以保全其性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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