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苦的非长孙无忌莫属。
毕竟,他乃太子的亲舅。
原以为能挑起风波,谁料场面失控至此。
于是……
长孙无忌挺身而出,面色严峻地说:“废话少说,吾王,我们只想问你,为何会给唐大人出此昏招。”
“吾王,你有何居心?”
瞬时,氛围变得冰冷。
但张宗泽似乎毫无察觉,疑惑道:“我之计策何以成昏招?长孙大人,虽我年幼,你也不应诋毁于我。”
“如此糟蹋我的名声,将来找不到妻子,你赔得起吗?”
“将令嫒许配予我……你也得有女儿啊!”
噗——
唐俭心底暗笑。
还是那个熟悉的辛辣味道。
吾王,你嘴中藏毒!
毒如蛇蝎,果然不假!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吾王,少说废话,你就说说,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个主意吧。”
张宗泽露出洁白的牙齿,感慨道:“我常自视甚高,与你们相处总让我头痛不已。”
"或许是因为天才皆被命运孤立,所以深夜降临,我常感到无比孤寂。"
"嗤——"
唐俭未再默默冷笑,而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长孙无忌的脸色如同夜幕般阴沉。
张寂则强忍笑意。
长孙无忌心中一动。
这还得了?
陛下若毫无责罚之意,他还如何挑起事端?
话还未出口。
不料,张家圣竟指向唐俭,直言反驳:"老唐,你竟还敢笑得出?"
"连长孙大人这位老……尊者都亲自前来,你竟还嘲讽于我!"
哎哟!
“老狐狸”这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幸好他机敏,反应迅速。
想必这位老狐狸应该……没听出那层含义吧?
再看长孙无忌,脸色已彻底乌黑。
恐怕,比墨石还要黯淡。
张寂轻咳一声,不能任由儿子继续胡闹下去,该给这位大舅兄一点教训了。
身为舅舅,与外甥较劲什么呢?
岂不是有失体面!
张寂随即开口:"够了,你也别怪唐尚书,毕竟你自己有错在先。"
张家圣撇了撇嘴:"你们这些顽固老辈,还说我错……好吧,大人总是有理,孩童无权发言。"
张寂:……
无权发言?
这是何方神圣的词汇?
趁张寂一愣神,长孙无忌连忙插话:"陛下,你命征讨蛮族的三军去劫掠商队以自给自足。"
"如此……你把大唐的将士当作何物?"
"当成盗匪了吗?"
最后一句,质问得气势如虹。
张家圣回以怪异的目光,冷冷一笑:"说来,我本应尊称长孙大人一声舅父。"
"但你如此诽谤于我,我绝不承认你是舅父。"
"你……休想在梦中得逞!"
长孙无忌真是开了眼界。
好呀!
年纪尚轻,却有着将话题转移的高超技巧。
真是个小狐狸!
长孙无忌冷哼道:"陛下,请你直接回答,为何提出这等荒谬的主意,命我大唐三军去劫掠商队。"
张寂静默不语。
今日之事,他这位陛下老爹逃避不了责任。
然而,这个儿子思维奇特,有时也显得不太可靠。
正好借此机会敲打他一番,免得他将来行事过于任性。
唐俭同样保持沉默。
陛下的身份颇为微妙,显然已成为了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的眼中钉肉中刺。
今日,就让陛下吸取教训,日后再不敢口无遮拦。
祸从口出啊!
然而。
张家圣皱眉道:"长孙大人,你如此诽谤我……这手段未免太低劣了吧?"
长孙无忌冷笑不语。
低劣?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高明。
不论你如何狡辩,今日陛下你已经玩完了!
张家圣又转向唐俭发问。
"老唐,我曾亲口让你命令三军将士去做盗匪吗?"
唐俭目光一亮,立刻点头道:"未曾,陛下一字未提。"
长孙无忌咳嗽道:"唐大人,你身为户部尚书,讲话要三思而后言。"
唐俭怒喝:“你竟质疑老夫为扞卫皇者之言而编织谎言?”
“果然!”
“老夫在此立誓,皇者确实未提及潘森军团掠夺商队之事。若有半句虚言,愿我名声永堕深渊!”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这话,对于这片奇幻大陆的人来说太过震撼。
别说张寂,就连长孙无忌都深信不疑。
更别提信服,长孙无忌内心已是一片茫然。
若非皇者所言,你闯入甘露殿质问皇者,岂不是有病?
此刻。
“哦……”
“原来如此!”
“想必……是大人误解了。”
张家圣豁然开朗地说:“我们仅讨论了三军如何自给自足,提及的方法仅是丝绸之路上富饶的商队……未曾料到唐老有此误会。”
唐俭捏着鼻梁承认:“看来……老夫确是误会了。”
长孙无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想误会……老夫都想把你这误会清理干净!
这样的误会竟如此轻易产生?
突然,张寂问道:“你说三军自给自足……该怎么做?”
张家圣微笑道:“这很简单,让三军保护商队,收取适量费用即可。”
张寂坚决摇头:“那不行,军士怎能涉足商业,此举岂不让百姓嗤之以鼻。”
张家圣却反驳:“那是父亲你也过于天真了,丝绸之路上,更多的是西域商队穿梭,我大唐的商队至多只到边境罢了。”
“这保护费仅向西域商贾收取,大唐的商队当然享受免费保护。”
说到这里,他反问道:“难道你们还期待我大唐军士冒着生命危险免费保护西域商队?”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这是脑袋有问题吧!”
眼前,三位君臣的脸色一同黯淡下来。
呵……
呸!
谁敢这么说!
诽谤!
朝廷怎会如此愚蠢!
不可能!
不过……
长孙无忌意识到这个计划的一个致命缺陷。
还没开口,便听见张寂苦笑道:“那可是三万军士。”
张家圣竟毫不在意地说:“突厥部落发动时,大军集结,仅需保护商队,二三十人够了吗?面对这么多商队,五千军士不算多吧?”
“商队受到保护,道路将更为顺畅,吸引更多商贾加入,不出两三个月,就能为两千军士找到新的职责吧?”
张寂:……
神马职责!
张家圣继续说道:“所谓练兵,就是要模拟实战,突厥白灾伤亡惨重,部落间也会相互掠夺,让唐军伪装成突厥人……”
张寂:……
够狠!
长孙无忌揪了揪胡须。
这小子,心思阴险得像条毒蛇!
唐俭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误会……可真大了!
张家圣不管其他,继续说:“突厥归附于薛延陀,如今却逆袭为主,薛延陀难道不怨恨?伪装成薛延陀……那时,就有好戏看了,而且是一出大戏。”
三位君臣顿时瞪大了眼睛……
特别是在张寂心中,那番话点燃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这一计的确高明,吾甚欣赏...咳咳咳,吾这么做,皆是为了那些饱受巨龙劫掠的子民筹措防卫。
突然间。
张家圣一脸悲壮,哀怨地瞥了唐俭一眼,满怀冤屈地说:“我费尽心力,才构思出此法,为户部节省了无数的金银粮食,换来的却是误会。”
唐俭:……
你确定这不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
咳咳咳...老夫确实过分了。
关键是,陛下您的话容易引起歧义,也不能全怪老夫啊。
“过分了!”
张寂冷哼一声,不满地瞪着唐俭。
唐俭只能低头认错:“陛下,老臣错了!请陛下宽恕老臣的冒失行为!”
张家圣不知从何处抽出那半截衣袖,喃喃自语:“割袍断义啊......”
噗——
唐俭心中一痛,几乎要吐出血来。
这位陛下,真是记仇啊。
唐俭干涩地说:“没事,老臣会把袖子缝回去。”
张家圣沉默不语,淡漠地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左顾右盼,一脸茫然。
看老夫干什么?
又不是老夫误会你!
只听见。
张家圣小声嘀咕:“当朝第一人,竟是这般头脑,不懂查证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智商。”
长孙无忌:……
老夫...偷鸡不成蚀把米。
真想一巴掌...先抽自己,再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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