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听了越发好奇,缠着尤清之帮她打个秋千。
“你别急,我还得去问问,家里有没有会这个的?”
“奶奶,我会,让我去吧。”连华站出来道。
惜春忙拉着连华的手往外走,连华岿然不动,等尤清之开口说:“那你就带他们去吧,要什么只管说。”
连华这才牵着惜春,带着贾蓉去了隔壁院子。
不一时,隔壁就传来惜春和贾蓉的阵阵欢呼声,尤清之看着银蝶等几个小丫头坐不住的样子,笑道:“明儿连华弄得好,给咱们院子里也装一个。”
丫鬟们都笑,莫嬷嬷说到:“奶奶也忒惯着她们了。”
尤清之笑道:“这值什么,她们不过也是些小丫头,爱吃爱玩的,都是寻常。”
因着前头贾敬应了族人,过两日家里必有一场宴会。
前头宴请老太太那套如今可用不着了,多亏莫嬷嬷在,尤清之这两天紧赶着安排了下去。
第二天又给众人去了帖子。
宴会当日,能来的都来了。
金陵当地的族人,多是过了五服的,只是族里好不容易出个大官,凡是姓贾的,谁不愿意依附宁荣二府过日子。
贾敬回乡,又不是因罪被贬,反而皇帝都有赏赐,听说府里大奶奶,皇帝特批她办绣坊,做生意,还赐了二品夫人的诰命。
于是家家户户拖家带口地全来了。
幸好尤清之早做了打算,这才没误事。
贾敬贾珍等人在外头招呼男客,族中几位长辈太太就和尤清之一处。
尤清之见几位衣着虽朴素些,但都干净整洁,笑道:“长辈们先坐吧。我年轻,不大认得,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
其他人忙道无碍,一个个地介绍自己。
贾府祖宅大院,这些年也没人居住,不想今日前来,屋里头的摆设,一水的红酸枝木家具,桌椅案柜一应俱全。
连摆在桌上的碗筷都十分精致,端的体面。
再看尤清之,上着松花棉纱小袄,外头罩着银红缂丝对襟褂,底下系着缕金百蝶穿花银红洋绉裙。头上正面一副单凤五尾挂珠钗,钗上几颗大珠子,旁边缀以玛瑙,虽无别的繁杂的首饰,但戴在尤清之的头上,已显得十分的富贵逼人。
再看旁边的小姑娘,身上的料子一看便知和尤清之身上的一样,又有几颗一样大的珠子缀在绑着的小辫上,粉面桃腮,更显得可怜可爱。
尤清之便领着惜春叫人,引得众人连连夸赞。
当年贾演、贾源得封国公,是族内的一桩大喜事,凡是近些的亲戚,全去京城投奔了宁荣二府,这么些年下来,金陵这边的族人血脉越发的远了。
因着族里两个国公府,贾家的人过得也不错,至少常人不敢来欺辱。
贾敬一家子回乡,对他们来说是件大好事,此时众人只想哄好这一家子,日后才好做打算。
当你是场上地位最高的时候,便没有人敢得罪你,见这些人绞尽脑汁夸赞讨好自己和惜春,尤清之心中叹了一口气。
前头贾敬贾蓉也是应付不来,只有贾珍,如鱼得水,跳得厉害。
好容易散宴,众人都走了,只留下几位族老。
贾敬便道:“众位叔叔长辈,此时天也不早了,不如我让人送你们回去,有话改日再说。”
一位族老站起来道:“我们老了,不知还有多少日子。趁早不趁晚,就叨扰贤侄儿一时。”
贾敬觉得这话有意思,在嘴里嚼了几句,笑道:“五叔父尽管说。”
“我们也不是厚脸皮的人,有宁国府荣国府在前头撑着,我们这些年过得也不差。本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你回来了,我们几个老头子,倚老卖老求你,给金陵这头的族人指条明路。”
贾敬便道:“我家只珍儿身上有个挂名的职位,不值什么,恐怕也帮不上众位。”
族老们互相看看,道:“你是族长,又有见识,又有体面,只说族学一事,你就帮得上大忙了。”
贾敬道:“金陵有族田,并设有家塾,一应花费都出自族田的出息,想来族里子弟上学不是问题。”
贾敬想了想,问:“是想让我请几个好先生?”
这族老皱眉道:“族里的田庄房地,皆由你们京中派来的人接管,这事你可知情?”
贾敬点头:“以前都是代善叔父派人主管此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坐着的另一族老冷哼一声:“你叔父在时倒还好,后面就越来越差,这几年更是没个章法了。”
“好了,别说了。”
贾敬道:“五叔父别拦,我倒是想听听七叔父的话,现如今金陵族中是个什么路数。”
七叔父道:“你们派来的那奴才,嘴脸可恨,只说收成不好,先要紧着京中那头,给家塾垫的银子越来越少,后来把先生都逼走了。我们几个家中都有土地,收成好不好的不知道?我们几个不忿,去和他讲道理,他口口声声地说我们这些都是只知道占便宜的。”
贾敬先是生气,然后愧道:“我竟不知这些,是我之过。”
贾蓉便道:“我祖父是不知情,你们为何不送信上京?”
五叔父便道:“我们的确是占了你们宁国府、荣国府的便宜,怎么有脸去问你们。”
贾敬道:“五叔父快别说这话,不管您信不信,我真是不知此事。我定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五叔父朝贾敬拱拱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贾敬忙上前扶着他,送几位族老出门。
等他们走了,门一关,贾敬沉声道:“以往在金陵看房子,总理田庄地亩事务的是谁?”
众人都不知,只有陈嬷嬷站出来道:“是荣国府家生子金彩夫妇。”
“着人把他们押过来!”
“是。”
金彩夫妇见此心知不好,怕是东窗事发,一声不吭地被人押着来见贾敬。
贾敬在跪着的夫妇面前来回踱步,并不说话。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金彩终于抵抗不住,磕头认错:“老爷,奴才知错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哪敢违逆主子的意思。”
“主子?我听陈嬷嬷说,你们夫妇是老太太的人,女儿现如今也在老太太身边养着。你的意思是,是老太太嘱意你克扣祭田收入,并辱骂族中长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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