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的高兴才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卯时,天将微微亮,贾蔷就被贾蓉从床上拖起来练功。
勉强挨过一个时辰,贾蔷中途就算有偷工减料,此时也已经是精疲力尽,四肢酸软了。
见贾芃风卷残云地干了两大碗饭,贾蔷哭丧着脸,一口也吃不下去。
“哥哥,我先回房休息了。”
“不行!”
贾芃接着提醒道:“蔷哥哥,吃完饭,我们该写字了。”
“啊啊啊啊啊。”
贾蔷仰头大喊,贾蓉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等贾蔷看过来时,又是一副冷面模样了。
贾蔷就这么“水深火热”地度过了一段时日,终于抵达了金陵。
此时众人已从船改换成了马车,一路往贾府里去。
尤清之正陪着惜春作画,两位姨娘无事寂寞,也来作陪说话。
忽闻小厮来传报:“奶奶,小爷们回来了,琏二爷和琏二奶奶也到了,正在门外下车。”
喜得众人都站起身来,尤清之便带着她们接出大厅。
男人们先去拜见贾敬了,尤清之迎出去时,最先看到的就是王熙凤。
不愧是书中写的“神妃仙子”,尤清之心里赞叹。
时人年轻的媳妇和姑娘,打扮多为淡雅含蓄,而王熙凤却不同。
只看她的打扮,珠光宝气,张扬外放,无论放在何处,你定能第一眼就注意到她。
王熙凤也快速扫过一眼,迎上来见礼:“大嫂子。”
但说尤清之叮嘱贾琏“同心同德”四字,王熙凤弄懂其中意思后,就现在心里对这位大嫂子多了几分感激。
加之婶婶的提醒,王熙凤早已决心与尤清之拉近关系。
尤清之笑着扶起她,大家归了座。
惜春上前欠身行礼:“见过二嫂嫂。”
王熙凤听贾琏说起过惜春,是这全家的宝贝,忙起身携着惜春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了一回,赞叹道:“好妹妹,真真是水葱似儿的玲珑人,多亏我来了金陵,不然何以得见呢?”
惜春却半点也不见羞怯,大大方方地听着。
王熙凤见此,心中更奇了。
就是像她这样的,凡是出门做客,也总要装一装腼腆的。
正想着怎么说下文,尤清之先开了口。
“琏儿素来住在府里的,你既来了,也没有去外头的道理。咱们西北角上有一三进的院子,白空闲着,我叫人打扫了,你和琏儿只管住下。”
王熙凤还想推辞几句,贾敬那边遣人来说:“让琏儿媳妇放心住下,琏儿明日就要出门。”
王熙凤一惊,尤清之道:“琏儿刚回来,怎么明日就要出门?老爷怎么说的?”
“回奶奶,老爷和潘先生说,事不宜迟。”
王熙凤看着跟来的贾琏小厮:“二爷怎么说?”
“回二奶奶,二爷说,这里都是自家人,让奶奶安心住下。”
尤清之道:“正是这话,琏儿要出门办公,你与我们在一处,大家也亲密些。”
王熙凤只好道谢应允,又说:“住处也就罢了,只是一应日费供给一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
尤清之亦随其愿。
这事定下,尤清之吩咐人领着去放东西。
不一时,贾敬见了几人,放林齐等人回来。
贾芃按捺不住,冲到了最前头。
“母亲,姑姑,我回来了。”
惜春眼睛一亮:“是芃哥儿!”
说话间,贾芃已经跑了进来,走到尤清之面前磕了个头:“拜见母亲。”
尤清之赶忙把他拉起来,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对惜春道:“我瞧着,是长高了些?”
“是,好像是长高了。”
贾芃嘻嘻一笑,喊了一声姑姑。
见王熙凤在此,也拱手行礼:“见过二婶婶,多谢你送我的那些玩意儿。”
王熙凤笑着应了。
尤清之指着一旁坐着的姨娘道:“两位姨娘也想你了,快去同她们说说话。”
贾芃自然应下,两位姨娘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搂过他笑道:“前儿给你做的衣裳,怕是小了,等我回去改大些给芃哥儿穿。”
贾芃也不客气,细数着要在衣裳上绣些猫儿狗儿,姨娘见了反而更是高兴:“好好好,姨娘给我们芃哥儿绣。”
这时,贾琏等过来了。
众人厮见过,尤清之嘱咐贾琏:“我给你们收拾了梧桐苑,你带着熙凤下去休息一会儿。晚间我要替她治席接风的。”
贾琏自是笑着应下不提,领着王熙凤去了梧桐苑。
梧桐苑是个三进的院子,正房、厢房、倒座房等,细细数下来共有二十多间屋子。
丫鬟小厮们在搬运物事儿,贾琏带着王熙凤走了半个时辰,才把这院子都转了一圈。
这院里有一棵大梧桐树,树下有个小亭,亭边还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着活水。
王熙凤叹道:“大嫂子真是有心了,屋里摆设一应俱全,我竟不用添东西了。
还有这院子,比荣国府的还大些,怪道你心心念念要来金陵。”
贾琏笑道:“我从前一个人在此,可没这么大的院子,我瞧大嫂子是为了你才是。”
“胡说!她都未曾见过我。”
贾琏指着头顶的梧桐树:“俗话说,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这梧桐苑不是为了你这只熙凤,难不成还是为了我?”
王熙凤嗔他一眼,问他:“我听说你明日就要出门,可你伤还没好全呢。”
“放心,我心中有数。我明日不过是出去打听外头条石、木桩还有糯米这些价格,光采买就要花些时日呢。”
“这些我都不懂。急匆匆地跟着你来,如今倒好,你出去了,留我一个在家里。”
贾琏拍拍她的手:“你若是觉着无趣,就往大嫂子屋里去。”
“听你的便是。”
送走贾琏与王熙凤,尤清之看着贾蓉道:“你也是,既蔷哥儿要来,为何不先给我来个消息。银蝶,你让人快去收拾个院子出来。”
贾蓉忙拦道:“银蝶姐姐,快别去。母亲,蔷儿跟着我就行。”
“如此,跟着蔷哥儿的人呢?你那院子怎么住得下。”
“蔷哥儿就带了两个人,不怕什么。”
听这话兄弟俩不像是商量好的,其中怕是有什么古怪,尤清之暂揭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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