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很好,微风荡漾,在空中欢快奔跑,卷起漫天草屑尘土在空中打着旋儿。
帝后坐落后,原本在场中热身的人马立刻列队准备开始。
今日带队比赛的是大皇子萧唯与二皇子萧炎,臂上分别系上红色与蓝色的袖章,每队分别是四男二女。
待鸣声响起后,比赛正式开始。
叶清此前没有看过马球赛,故比赛一开始便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着旁边的萧彧比赛规则与技巧,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萧彧看着她的样子,勾起嘴唇笑了笑,将她额间吹散的发丝挽至耳后,柔声道:“过几日天气好了,我带你去城西的马场去玩一下,可好?”
叶清回眸看着他,期待地问:“真的吗?”
看着她那副因兴奋而亮闪的眼眸,萧彧握起她的手,笑着道:“真的,一会回去我让开庭去准备一下,准备好便带你去。”
“嗯,好!”
叶清点头应着,想像平时一样往他脸上轻啄一下以示鼓励时,发现场合不对,立即耳朵骤红,赶紧将视线重新转回到比赛上。
萧彧知她的意图,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笑着握紧她的手,同样将视线放到场上。
萧炎臂上戴着蓝色的袖章,此时正手持月形球杖,策马往球落地的方向奔去,看着红色袖章的六皇子从左突击而来,他扯住缰绳,仰身将球击入球门。
喝彩声立马从四处传来,萧炎淡淡地笑着,立马组织队员迎接下一场比赛。
萧彧眯眼看去,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边,似乎在想着什么。
“殿下,你猜最终谁会赢啊?”叶清鼓完掌后,回过头来问他。
“我猜大皇兄他们会赢。”
“为什么,我看二皇兄进攻打得不错。”
萧彧看着场中红色袖章的列队,似乎正在商量下一步的战略,给她解释:“红色这队攻防结合、配合默契,而蓝队这边二皇兄个人能力不错,但团队配合度不够,待红队反应过来,会重新调整战略,届时仅靠二皇兄的突击是无法支撑的。”
“哦,这样?”叶清一手托腮,她沉思了会,转而看向萧彧,开口道:“那我们下注吧,我押红队,你押蓝队,赌注是今晚睡觉听谁的。”
说完,她拿起杯子撞了下他的,笑意盈盈:“就这么说定了!”
萧彧闻摸着叶清的头顶,笑道:“夫人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为夫甘拜下风。”
他拿起白瓷杯喝下,看着她:“为夫竟不知,夫人对睡觉这事如此在意?是嫌弃为夫不够用心用力吗?那为夫定改,改到夫人舒服满意为止。”
叶清闻言顿觉脸颊发烫,她四处看了眼,发现旁人均没有注意她们这边方舒了一口气。
她拍了下萧彧的手,娇嗔:“殿下大庭广众的,正经点。”
“为夫怎么不正经了,睡觉的时间占了每日好几个时辰,这可是很重要的。”
萧彧一本正经地说着,一手捻着杯子,用小指勾着她的,笑着学着成亲那晚喜娘的话念道:“来,喝杯合卺酒,天长又地久。”
叶清哼哼几下,配合着他拿起水杯喝下,再次强调:“谁赢了今晚就听谁的,知道了吗?”
萧彧笑着俯身前去,看着她,“好,为夫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叶清看着他那闪着微光的黑瞳,往后仰了仰,一脸警惕,怕他会突然不顾场合吻过来,拍着他的手:“坐好坐好。”
“哈哈哈哈!”萧彧看着她,重新坐直身体,回过头看她,勾起唇角:“为夫听夫人的。”
萧彧的笑容就像是和煦的阳光似的,穿过看台上的亭子直接照射在她的身上,让她身上心里都暖烘烘的。
叶清重新将视线转到马场,内心填得满满的,舒服畅快。
她将手放到他的大手内,不再看他。
萧彧笑着握住,继续给她讲解着场内的状况。
看台主位上的皇上将视线转到萧彧二人身上,对着一旁的皇后道:“彧儿这媳妇选得不错,你看他们,多恩爱啊。”
皇后闻言往那边看去,笑着道:“是很般配呢!”
“嗯,样子般配,身高般配,性格也互补,彧儿选媳妇的眼光确是不错。”皇上哈哈说着,问:“一会还有什么节目吗?”
“皇上看那边!”皇后闻言指向西边,那里摆放着几个箭靶。
皇上看去,问:“比试箭法吗?”
“虽是比试箭法,却又是新的玩法。”
皇后说着,笑着向他解说:“那六个箭靶,靶心五黑一红,目标便是红色的那个。每个箭靶下面都有两个大小不一的班家圆轮,比试开始后轮毂滚动,每个箭靶每次轮转的速度都是不一样的,而且那弓是炎儿从太原带回来的大弓,重量可是平时所用的十倍之多,”
皇上听着点头赞同道:“这比试不错,朕这些皇子皇侄最近有没有努力训练,一试便知了。”
虽然这两年来西凉与北疆并没有大举进攻,但现在三国鼎立,每国都在加强兵力训练,身为皇室子女更是不容落后。
打马球虽是平时娱乐放松的节目,但也能看出比试之人的马术状况,所以每年春季和秋季,宫里都会举办马球比赛,参加的都是众皇子和几个亲王的儿女。
萧彧从长鸣山上回来后就西征北战,没有参加过这几年的马球比赛,这次更是陪着新婚妻子在旁观看,依旧没有下场。
但他的马术与箭术均是拔尖的。
“箭术比试让彧儿也参加下。”
萧彧在京都很少露面,京中人大都不知其实力,皇上有意让他参加,想让更多的人从这些方面了解到他的实力。
皇后领意,点头回话:“臣妾晓得的。”
说完,她召来身后的宫人,耳语了几句。
不久后,宫人来到萧彧身后,向他传达了帝后的话。
“射箭?”叶清听着,看向西边那处的几个箭靶。
如果只是射箭比试,那萧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从小便精通骑射。
后来他在长鸣山上修习,征战的两年更是实战了无数次,即使昨晚受了点伤,但伤势不重,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叶清回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场内的马球比试上。
这时,红队的六皇子将球往大皇子那处传,二人准备再次回传,然后将球击进球门。
袖章为蓝色的七公主萧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快马前行准备过来拦截,一下没拉住缰绳,那球一下打到萧澄的脸上。
皇后大吃一惊,紧紧地抓住手帕,紧张地看着正捂住脸的萧澄。
六皇子自知理亏,赶紧掉头过来查看。
“痛死我了!”
萧澄大叫一声,她将手从脸上放下,一脸害怕地问向一旁的萧唯:“大皇兄,我的脸怎么样,没什么吧?”
萧唯仔细端详着,随后道:“没事,有一点红肿,回头拿冰块敷一下,应该很快就能消散了。”
“红肿了?”萧澄脸不可置信,她操起球杖,打马向六皇子而去:“六皇兄,你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看着萧澄怒气冲冲而来,六皇子大呼一声救命,赶紧策马而逃。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马球赛也因此被迫停了下来,红队暂时领先两分。
看着萧澄脸上那红肿起来的脸庞,叶清的心突突地跳着,思绪来到晨间孟祈云在她面前放下面纱时的错愕。
那是一条又长又大的伤疤,从左边唇角处直至耳边,伤口又深又大,使得嘴巴看似咧开到耳边似的,不仅丑陋,还异常狰狞。
孟祈云原本长得端庄清秀,即使额上的伤疤未消散过也不影响她清秀的面容。
但这些时日她却一直戴着面纱,从未摘下过。
叶清尽力地克制住自己的震惊,死死握紧自己的手。
她一直都知道孟祈云脸上有伤疤,所以从来没有让她拆下面纱看过。
竟不知,这伤疤如此厉害。
叶清的心抽痛起来,似有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心房。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在瞬间落下,颤抖着声音道:“云姨,我,我竟不知,不知你伤得如此重,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第一次向孟祈云说出了这三个字。
对不起,因为叶家一案,你八年来风餐露宿、刀口舔血、骨肉分离。
对不起,因为叶清,你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对不起,因为方蕴玥,你四处寻医,即使险境也不惧,更是失去清白未婚产子。
对不起,因为自己流的眼泪,辜负了你当年的教导。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叶清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孟祈云伸手抚过她的眼泪,她淡淡勾起嘴唇,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与你无关的,你又如何要说对不起呢。”
她顿了顿,继续道:“阿清,不要哭,也不要说对不起,知道吗?”
“嗯。”叶清点头,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我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
“忍不住那就不要忍了,偶尔哭一下也是可以的。”孟祈云安慰着,用手帕为她轻轻拭擦泪水,继续道:“我无碍的,只是怕吓到你们才戴面纱,我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
外貌于她来说,一直都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
只是她现在的样子,即使自己不在意,旁人看到了也会害怕吧。
“嗯。”叶清依旧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回应她。
“孔大哥刚刚跟我说,他不介意我的样子,问我能否接受他。”
孟祈云苦笑了下,继续道:“我与他之间,就只有那一次的肌肤之亲,其实我对他,一直都是像与兄长那样相处的,如今这般,我更是不会与他一起。”
她害怕孔长青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才说起的要娶她为妻。
“其实八年前,我将你安排在苏州后,去找过一次李师兄,告知他我的打算。”
当年,孟祈云告诉李沉,自己中过龙舌散,而且还要为叶家翻案。但她深知自己所做的事太过于危险,她不愿牵扯旁人,于是不顾李沉劝阻,依旧返回京都,从此失去信息。
可不曾想,李沉离开了京都,竟一直在等她。
“那次过后我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叶清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道:“那日见到你后,我便写了封信给师父,现在他应该也收到消息了。”
虽然李沉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去向,但是赛鸽一向能精准找到主人的定位,三四天过去了,估计也寻到人了。
“无妨,过来了便见一面吧。”孟祈云说着,拿起面纱准备再次戴上。
叶清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不用戴,戴着对伤口恢复不好。”说着,她将面纱拿过,再次道:“不难看的。”
声音很是郑重认真。
“好,听阿清的,不戴。”孟祈云看着她,顺从地笑了笑。“去找殿下吃早饭吧,不要饿着了。”
叶清放开她,听话地点头起身离开。
来到门口时,看到孔婷正靠着墙壁站在门外,一直抬头看着天空,看不出思绪。
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
叶清想唤她,却没有开口。
等在院中的萧彧看叶清出来,快步走了过来,看她脸色忧郁,捧起她的脸,问:“怎么了?”
“没事。”叶清摇头,想否定自己心中的难过。
可看到萧彧紧张的神情,心中那份疼痛再次浮起。
萧彧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下一紧,拥住她往她额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叶清一惊,耳朵骤红将他推开,看了眼四周,发现没人看来立马舒了口气,问:“吃早饭吗?”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过去。”萧彧牵起她的手,与她一道往院外走去。
叶清回头,看到孔婷已经收拾好心情,转身朝屋内走去。
此时阳光很好,将他们二人的身影映射得长长的。
叶清将头靠在萧彧的手臂上,跟着他往前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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