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弯腰假装整理鞋子的间隙,捡起了地上的石子,塞到腰带中。
沈信看着四周,也在寻找适应的武器,却没发现有何趁手的东西。
“走吧!”萧彧拍了拍手,沿着昨夜的路往回走。
走了不到一刻钟,赫然看见一个哨岗,上面有四个人。
哨岗下有一条更大的分叉路,延伸向了另外一边。
沈信上前,笑着举起手中的玉米,对着哨岗大声道:“几位侠士,我们方才未经同意摘了几根玉米,想亲自向你们家主人道歉。”
不多时,哨岗上一人探出头来,看了眼沈信,挥手让他离去:“不必了,你拿下山吃吧!天色已亮,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就行了。”
沈信回头看了眼萧彧,从他眼里看到继续行动的指令后,再次对着哨岗道:“我与大哥昨日上山实为寻找一道名为头顶一颗珠的药材,很是珍贵。据说在此山上就有不少,想着能否与你们家主谈一下合作采药,一起发富?”
说着,他一脸笑意地看着哨岗。
而这时,哨岗里的人似乎也知道了萧彧两人不会轻易离开,还似乎非要见他们的主人,于是有两人探出头来,大声训斥:“赶紧走赶紧走!”
可是沈信依旧没有动,他继续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烦请通告一声。”
哨岗上的人看他不动,低头说着什么。
不久,有两人拿着刀剑走了下来,对着沈信道:“赶紧走,别逼我们动手!”
而哨岗上的那两人已架起弓箭,正对着他们。
沈信一看时机成熟,立马上前与两人缠斗,而那方的萧彧从腰带中拿出两颗石子,掷向哨岗上的两人。
很快,沈信制服了上前的两人,快步往哨岗上跃去,而后与那两人打斗在了一起。
就在沈信将两人打下的时候,一人拉住了一旁的绳子,哨岗上的钟声立马响起。
萧彧也来到了哨岗上,只见北面那里有个连着两边山峰的大门,门修得很高很大,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那是一个山寨,可是阳城的卷宗里没有记载,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山寨里的人闻声而动,里面人声鼎沸,似乎正在集合。
不多时,山寨大门旁开了个小门,几十个带着不同武器的人窜了出来。
沈信看了眼萧彧,等待他的指示。
萧彧提起倒在地上了人,拿过一旁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走了下去。
沈信也同样挟持了一人,拿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上走了下去。
待萧彧和沈信一下去,山寨里的人立马围住了他们。
一个老者从后方走上前来,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另外两人,叫人将他们扶了下去。
然后,他看了眼萧彧,说道:“昨夜,我们给你们一个落脚的地方,你们今日这般,又是为何?”
他的声音浑厚响亮,就是昨晚说话的那人。
萧彧看着他,丝毫没有畏惧他们的人手,道:“我们来寻人,寻到了便会走。”
老者看着他们,继续道:“我寨子里没人认识你们,放下我们的人,赶紧走!”
“我寻我的一个兄弟,他两个月前跌落东阳河,从此失去踪迹,我们找了整整两个多月,昨日才看到了他留下的线索,方寻上山来的。”
萧彧看着那老者,继续道:“我兄弟长得很高,年纪与我一般,请问你见到过他吗?”
在萧彧第一次说寻人的时候,他便看到那老者微微闪烁了下的眼眸,他便知道,即使郭开庭不在这里,这里也是有其他藏着或者他们捉过来的人。
“两位兄弟,我们这里确实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请放开我们的人,下山去吧!”
萧彧没有动,沈信也没有动。
沈信收到萧彧递来的信号,开口说道:“我那兄弟失踪两个多月了,至今生死不明,他的家人都在等他回去。”
看着面前的人神色开始犹豫,沈信知道,郭开庭就关里面。至于为何不出去、现在又为何不出来,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原因。
于是,他变本加厉,大声嚎哭了出来:“可怜他的双亲,一把年纪了,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都已经病倒了,大夫说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如果寻不回他,怕是他们死不瞑目啊……”
萧彧皱了拎眉头,想着郭大人的模样,立马甩了甩头。
看着动容的众人,沈信继续开口:“还有他那妻儿,日日在家等着,还要照顾家里的老人……”
“他成亲了?”老者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拧着眉毛,看了过来。
老者正想制止他说下去,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在这里!
萧彧看了眼沈信,两人齐齐将挟持的人放下。
“我无恶意,只是来寻人,寻到了,自然就走了。”
有人上来将那两人拖走,依旧围着,不敢退后。
萧彧上前一步,问向老者:“我兄弟,就在这里吧?”
老者见瞒不住,却不肯退却,道:“是有一人,不过不确定是不是你要寻的。”
然后,他对着一旁的人吩咐了几句,再次望着萧彧,道:“你们身手不凡,恕我不能让你们进入寨中。”
所以,他命人将那人带出来。
如果那人确实家中双亲健在,又有妻儿的,也不能留。
而沈信却在老者身旁那男人的话里眼里,解读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莫非他真被人捉了,当压寨相公?”
那是以前他们玩笑话,沈信却压低了声音问向萧彧。
萧彧闻言愣了愣,随即道:“一会看看便知。”
不久,山寨的小门再次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两人。
而其中一个,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郭开庭。
郭开庭上前,看着萧彧二人。
萧彧同样紧紧地看着郭开庭,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满是布丁的粗布衣裳,却难掩从军多年的杀伐气息,深邃沉冷的眼睛正填满了研究、好奇、不解的意味。
“开庭!”沈信唤他,也有点不确定。
因为眼前的郭开庭看到他们并不开心,也没有意外的,而是满眼的陌生。
萧彧的心陡然一紧,他想起叶清因突生事故和中毒失去了记忆,而眼前的郭开庭,似乎也不认识他们。
他问:“你失忆了?”
郭开庭没有否认,依旧站在那里,点头回答:“是的,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他清醒的那一天,就是在这个寨子里。
他也曾想要下山去寻找亲人,可是那时他身受重伤,无法动弹。
直到他能行走自如的时候,却发现,他连下山之路如何走出去也不知道了。
萧彧心疼地看着他,道:“跟我回去,我让齐老给你看看。”
齐老医术独步天下,说不定能治失忆症。
而方才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却出来阻止:“你说他是你认识的,那他便是了吗?无凭无据,我不能让他跟你们走。”
“如果他不下山,没有得到更好的治疗,那他可能就无法恢复记忆。”沈信上前一步,准备走过去拉过郭开庭。
可是,山寨的人再次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齐刷刷地对着他。
“记忆可以忘了,但身体本能不会忘的。”
萧彧上前,看了眼老者,对着郭开庭道:“你可愿意与我切磋一番,如果你使用的是我同门的武功,那你便是我们要找的人。”
中年男人想要阻止,被老者拉了下衣服。
郭开庭看着萧彧,点头道:“好!”
随即,众人往两旁站去,给他们空出了中间的地方。
萧彧先出手,他上前跃去,直冲郭开庭胸口。
郭开庭往一旁躲去,然后极速出拳,直往萧彧胸口而去。
萧彧用手抵挡住,一个旋转来到郭开庭后面,直直出拳。
“这是长鸣拳法!”
萧彧躲开郭开庭的拳头攻击,退到了后方,看着他。
郭开庭抬手看着自己的拳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套拳法,却能一招一招地打出去。
而眼前之人,又似乎与他相识多年,两人经常一起练习一般,是那样熟悉。
萧彧看着身后山寨人手上的两把破旧长枪,瞬间夺过,扔了一把过去给郭开庭,随即开口:“接下来是长鸣枪法。”
话音刚落,他已持枪向前旋去。
那两个被萧彧夺了武器的人愣了愣,随即看着中间打斗的二人。
不管是招式、还是套路,他们的枪法一看就是同一套,师出同门。
趁着防守的空隙,萧彧再次退了出去,他将长枪丢在地上,看着郭开庭,道:“你、我、星辰,从小便上长鸣山修习,方才你所使的拳法和枪法都出自长鸣山,你就是郭开庭。”
郭开庭怔怔地看着萧彧,看着他脸上的期待,心里异常清楚,不管是方才自己所使的武功,亦或是对眼前之人的熟悉感觉,他知道,他就是这人口中的郭开庭。
郭开庭将枪交给身后山寨的人,问:“我确已成亲生子了?”
沈信闻言摸了摸鼻子,然后挠挠头。
“没有。”萧彧道:“那只是我们的说辞,好让他们放你出来。陆知意去苏州了,你们还未成亲。”
听到此话,郭开庭显然舒了口气。
而方才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更是搓了搓手,似乎放下了什么心头大石般。
萧彧看向沈信,难道郭开庭真的成了这里的压寨相公?
沈信无奈摊手,他也是乱猜的。
老者看着几人,问向萧彧:“你方才说的长鸣山,是那个长鸣山?”
萧彧笑了笑,道:“整个大萧,只有一个长鸣山。我与开庭在长鸣山修习,师从长门道衡长老。”
老者震惊地看着他,随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多年前我途经长鸣山脚,被毒蛇咬伤,有幸被长鸣山之人所救。时隔多年,竟然让我再遇到了长鸣山人,实在想不到啊!”
随后,老者再次道:“寨里有老人小孩,我们不便请你进去做客,请移步后山再谈。”
随即,老者先一步走了出去,往萧彧昨夜寄宿的茅草屋走去。
萧彧和郭开庭跟上,一同跟上的,还有几个年轻人,还有那个中年男人。
茅草屋前是一个石亭,下面有几块大石头可作凳子。
老者坐下后,先开口:“你们唤他开庭,但在我们寨子里,都是叫他西景的,因为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西景。”
沈信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看着郭开庭,满脸心疼。
萧彧看过去,只见郭开庭似乎对沈信的眼神感到尴尬和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他姓郭名开庭,是当朝户部侍郎次子。他唤的也不是西景,而是西境。因为当时,他带着朝廷的书信往西境而去。”
话音刚落,众人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郭开庭,想不到他们随手救的人,身份竟如此尊贵。
而眼前的萧彧气势和风度更胜一筹,不知又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儿子?
郭开庭脸色平淡,他想起寨子里的人向他转述了沈信的话,问:“那我父母身体如何?”
“都很好!”沈信赶紧开口,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他确定没成亲的是吧?”中年男人问向萧彧。
虽然方才他们说了郭开庭尚未成亲,可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女不是都早早定亲的吗,他方才还听到了什么陆什么意的女子名字。
郭开庭也看向萧彧,想知道答案。
“开庭确实没有成亲,但他有喜欢的姑娘,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出事了。”
萧彧没有隐瞒,而且这些事以后郭开庭恢复记忆了也是会知道的。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道:“既然你有家人,又是朝廷命官,我们自然不能留你。不过,阿环之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你,更何况她的名节都毁在你手里了,你下山也得带着她,更不能辜负她。”
据他所知,那些达官贵人子女的亲事都是讲求门当户对的,他们山寨的人可能无法做正妻,但也不能辜负。
“我不会辜负阿环的。”郭开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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