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轩辕氏缔结血契,当然就拥有了进入【久远地】的资格。”
吕牙看到赢夜吃惊的表情,沉声道。
而赢夜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咳了一声,转而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轩辕家族的后人都进入过【久远地】,他们的玄龙骑也是从那里获得的?类似于认主仪式?”
赢夜好奇心的出发点一来是对【久远地】一无所知,二来是对轩辕氏的秘史知之甚少。
面对他的疑问,吕牙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讲起了另外的一个故事。
他思绪飘到生前的久远年代,声音透露着淡淡的感怀气息。
“老夫是出生在这里的穿越者,与你们任何一任都不同,在我出生的时代,异族遍布世间,人类也只是其中一个种族罢了。”
赢夜听闻表情疑惑。
“不必这副表情,先听老夫说完。”
吕牙继续说道:“那时的天空,龙族统治着天空,繁杂的兽族肆虐着大地,而弱小的人类只能在它们无法接近的狭地苟延残喘。”
“你不必惊讶,在老夫的那个时代,异兽,恶魔,妖怪,精灵,它们是很普遍存在的生物。”
“而我们人类却是少数种族,就好像我们是通过时空裂缝降临在这颗星球一般。”
吕牙的语气愈发的凝重。
“那时的我虽然拥有两世记忆,但依然无力引领当时的人类建立国家。”
“他们从一开始便信仰着最初意志,但知晓自身使命的我,也只能委身于他们中间。直到大灾难席卷世间,异兽被最初意志污染,龙族被迫避祸于【久远地】,而作为人类的老夫也突然拥有了抗衡最初意志的力量。”
赢夜听到此处打断了吕牙的回忆。
“老头,你要不然先讲清楚轩辕氏和龙族的问题如何?我对你的平生倒不是很感兴趣。”
被赢夜打断思绪的吕牙并无怒意,他似乎在摇头叹息,而后继续说道:“孩子,你且听老夫讲完,便知道为何那段最初的往事,对你理解轩辕氏与龙族关系很重要了。”
赢夜无奈表示暂且如此,吕牙点了点头便继续着自己的回忆。
“说到了老夫拥有了对抗最初意志的力量,而这份力量最开始便来自【天外狱】,你应该记得,老夫曾经提到过。”
赢夜闻声点头回应:“我记得,那是囚禁外神的牢狱,你也说过最初意志的最终目的是苏醒后打开通道,迎接被囚外神降临这个星球。”
吕牙颔首表示欣慰,他继续说道:“是的,而老夫的力量便来自【天外狱】,老夫为这份力量取名为先祖之力,没错,就是大秦世代国师所拥有的力量。”
“老夫便是用这份力量分离了最初意志,而事实证明,老夫所作所为荒谬至极。”
“为何这样说呢?老头。”赢夜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
“因为你的出现,或者说,最初意志正在融合散失的自己。这便是一轮循环,当初老夫为了肢解最初意志,误以为先祖之力分解了最初意志,实际上,这都是最初意志有意而为之。”
“看看当下的你,还有当下的世界。它再次朝着最初的样子开始融合自身了。”
赢夜听罢一阵头大,他只是想询问轩辕氏的问题,却又无端牵扯到了自己。
“你所说的这些,并没有一点是在解释轩辕氏的问题。而我自己的所谓的使命,我也知道了,不需要你一再提醒。”
吕牙闻言,一时语塞,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与赢夜相遇的神态。
没有太多的情感波动,反而像是圣人,接受着眼前的少年无礼的行为。
“轩辕氏便是第二任穿越者,也是他与龙族缔结了血契,获得了世代传承的御龙血脉。拥有自由进出【久远地】的权柄。”
“你可能一直存有疑问,众多穿越者中为何只有老夫一人存活于世。那是因为老夫在死前将神识体藏在了被分离出来的最初意志当中。”
“而第二任穿越者的名字你一定很熟悉,他便是姬发。”
“姬发?你是说那个周武王姬发?”
赢夜闻言大吃一惊。
“没错,就是老夫辅佐建立周朝的武王姬发。当老夫获悉此事时,同样难以置信。要不是老夫重生在这个世界,老死在这个世界,我都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个长久不醒的梦。”
“当老夫意识到姬发穿越至此已成事实后,便引导他获得了那份被剥离的最初意志。”
“也正是在老夫的引导之下,姬发再次建立了周朝,并繁盛了整个人族,在他完全掌握了那一份最初意志后,他独自一人离开了东洲,那时还叫升阳洲,意为太阳初升之洲。”
“所以,他去了【久远地】?”
“没错,他凭借强大的力量,冲破了大灾难后滋生蔓延的邪恶死域,那是最初意志散逸出的力量形成的。”
“最终,姬发走遍了绵延千里的死域,并发现了一个又一个隔绝于世的人类定居地。”
“就在姬发联合起这些人类,建立起第二个,第三个,直至第二十三个国家的时候,他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他遇到了隐世而居的龙族,那是他从未遇到过的种族,他带领着【久远地】周边的人类奋力反抗着龙族的攻击,久而久之,龙族中最强大的战士便与姬发成为了朋友。”
——好尼玛狗血的剧情展开。
“你别告诉我,他们就是这样缔结的血契?”
“当然不是,龙族何其高傲,怎会轻易俯首于渺小的人类。”
“那又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姬发威胁龙族签订的不平等契约吧?”赢夜脑海闪过想法,随口说道。
“是也不是,他们最终缔结契约,是因为龙族被最初意志污染,它们内部开始了无休止的自相残杀。”
“就在龙族即将灭族之际,姬发孤身前往【久远地】入口的迷雾森林,利用自身的最初意志融合同化了它们被污染的心灵,解除了它们身体中的诅咒。”
“我猜那个姬发肯定狮子大开口,要求龙族与他签订契约。”
“你小子确实聪明,没错,姬发就是这样做的。龙族摆脱了最初意志的污染,却掉进了姬发早已挖好的陷阱里。”
“从那以后,龙族中的最强者便成为了姬发一族的坐骑,姬发也给自己起了个很霸气的名字:御龙者。”
吕牙说到这里,似乎嘴角上扬正在微笑,语气也变得欢快了许多。
“而就在他带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人类,建立起一个又一个国家之后,他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等等,他那时多大年纪?一个拥有最初意志部分力量的男人,不会活不到百岁吧?”
“他寿终正寝时210岁,你不要这么惊讶好嘛?这个世界令你惊奇的事情还少吗?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嘴脸。”
——靠,你牛逼好了吧,老子满打满算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不到半年,好不好。
赢夜收起快要惊掉的下巴,心中吐槽着。
“老夫说到哪里了?哦,对,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而老夫也开始准备寻找下一任穿越者。那时的我虽然没有了先祖之力,但是因为自身的神识体长久存在于最初意志中,我也觉醒了其中的某种力量。”
“也就是我现在的【地神道】,而它当时的名字叫做【大地母神】,是不是很熟悉?”
——呵呵,何止很熟悉呢,这不就是七神之一吗?
“别卖关子了,我又不是傻子,你说过七神和现在的十二神魔道其实都是最初意志的力量。我现在要了解的是,他死后发生了什么?而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赢夜吐槽完,不忘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
“他最终返回了当时的大周,而老夫也在第一时间夺舍了自己的子孙。在他弥留之际,我将自己真实身份告诉了他。”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得知真相后,眼神愤怒的瞪着我,那神情分明是在埋怨老夫。”
——我要是他,我会下令诛了你九族。
赢夜听出了吕牙伤感的语气,但他内心依然吐槽着。
“老夫不曾想过,因为自己隐瞒真相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还没等老夫为自己辩解,他便好恨而去了。”
“正因此,老夫决心守护每一任穿越者,直到今天,让我遇到了你。”
听完吕牙的解释,赢夜只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他耸了耸肩说道:“呃,老头,你说的很让人感动,但我还是觉得你不像是个好人呐。”
“此话怎讲?”
吕牙闻言表现出疑惑,而赢夜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此话怎讲?谁家老祖宗会夺舍子孙后代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听闻赢夜此言,吕牙表现的很无奈,他淡淡道:“如果你的子孙被最初意志污染,变成危害人间的恶魔,你又会如何抉择呢?”
“这并不是你夺舍他的理由,虎毒尚不食子,而你呢?不要跟我说,你这是大义灭亲。无非自私罢了。”赢夜语气变得严肃,显然吕牙的回答,他并不买账。
此话说完,赢夜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哦,对了,你接下来会不会夺舍我呢?或者说等我死之前,借机夺舍了你的那位国师后代?”
此话一出,一直表现出疑惑与无奈的吕牙,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但隐匿于迷雾中的他,并没有让赢夜感知到神情上的变化。
他迅速平复情绪,然后表现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不,你在说什么?老夫为何要夺舍你?哪怕是我那做国师的后代,在他没有被【极恶意志】完全污染时,老夫都不会做出这最坏的选择。”
他说完后,似乎认为还不够令人信服,继续说道:“即便他最终被完全污染,成为了【伪神】或者更强大的存在,我也未必会再做出当初的选择。这一点,你可以不信老夫,但老夫完全没有理由欺骗你。”
“你让我杀了国师的那一刻,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被我信任了吗?恕我直言,你和他,我都无法完全信赖。
赢夜说罢,反而轻松了许多,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基于刚才吕牙回忆中提到的一个细节,这让他自信吕牙无法伤害到自己。
吕牙存在于姬发意识空间近二百年,却最终夺舍了自己的后代子孙。
赢夜在结合目前自己与吕牙的关系后认为,穿越者是无法被夺舍的。
赢夜想到这里也就说出了口。
不等吕牙开口解释,赢夜继续大胆发言,他带着明显的挑衅的语气说道:“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只有杀死国师,你才有可能重回世间?我不瞒你说,国师早就告诉了我,你的肉身一直封印在他的异界空间中。是不是他死后,空间就会破碎?而你也会夺回肉体?”
赢夜说罢,玩味的看着那片迷雾,他很期待吕牙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赢夜玩味的表情也有了微妙变化。
就在他试图再次询问时,迷雾中的吕牙开口了。
此时的吕牙声音变得异常冷漠无情。
“老夫本想与你相安无事,奈何你不知好歹,那就别别怪老夫不近人情了。”
“靠,老头,你想干嘛?怎么说不过就掀桌子呢?”
“莫要废话,既然你对老夫如此敌意,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赢夜万万没想到,这吕牙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便恼羞成怒。
隆隆声响起,震荡空间的波动仿佛要撞碎赢夜的意识。
下一刻,隐藏于迷雾的吕牙走了出来,而此时的赢夜却抱头蹲下,痛苦不堪。
“作为穿越者,老夫已是给足了你脸面,不曾想现在的年轻人如此的狂妄至极,不知好歹。既然如此,老夫留你何用,给老夫死。”
已经走出迷雾来到赢夜面前的吕牙,面露鄙视的表情,眼神冷漠的俯视着眼前的少年。
“真以为老夫杀不了你?真以为自己是老夫唯一的依仗?真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天选之人?”
“可笑至极,老夫今日便点化了你!”
说罢,吕牙探出袖袍中的枯槁老手,看似随意的点向已经痛苦倒地的赢夜。
就在枯指虚空点出一环光芒时,整个空间的震荡戛然而止。
吕牙见状顿感身形一滞,意识也变得艰涩模糊。
只是这一瞬间的光顾,待他重新夺回身心时,却突然发现眼前的赢夜已经消失在了意识空间。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给我显出原形!”
吕牙语气傲慢,枯手在此点向虚空中的某处,又是一环光芒由之间荡开。
啊!
一声痛苦的喊叫响起,紧接着先前消失的赢夜,再次出现于吕牙右前方不远处。
此时的赢夜七窍流血,眼中满是猩红之色,本是俊俏的脸庞,也变得扭曲变形。
“哼,临死之前,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乖乖听话,老夫自然留你性命。”
吕牙再次走到赢夜面前,他语气随意,仿佛他就是这座意识空间的主宰一般。
而此时的赢夜,艰难的抬起头,猩红之色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但依旧能够看清眼前的老人。
那是一张枯瘦如纸的苍老面庞,粗大的血管是面部最鲜活的存在。
再看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仿佛一层又一层猪油刷在了瞳孔,油腻到令人作呕。
当赢夜将视线移到那张说这话的嘴巴时,看到了满是残齿,开裂薄唇,他无法想象自己这么多天是在跟这么一个老人对话。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是那种放声的大笑,口中血沫不断流出,但并不妨碍赢夜此时的心情。
“老头,这里是意识空间对吧?我差点就被你唬住了,想让我成为你的帮凶?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赢夜嘲笑着眼前的老人,他看出了老人一闪而过的诧异神情,这让他心里的猜测又多了一份把握。
不等老人开口,赢夜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他就在老人开口的瞬间,比出了一个大大的中指。
老人顿时呆住。
赢夜嘴角翘起,笑容逐渐灿烂!
“想杀老子?我去你大爷的!”
骂声传入吕牙耳中,再看赢夜,已经消失在了意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