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闻舟又喊了一声乖乖。
那双浓稠如墨的眸子紧盯着她的削瘦的脸颊,只一个月未见,她已经消瘦得眼窝都陷了下去,脸颊上没有一点肉。
尤其在触及到她手臂时,他不敢想象在这件宽大的病号服下面,是一具怎样瘦弱的身体……
旁边的两个护士都看呆了。
眼前这个身份信息被封存的病患,原来跟厉先生认识?而且看样子,他们之前的关系好像还很亲近?
不止两个护士,一旁的顾遇弦也是满眼复杂。
他原本以为喻浅不想见这位厉先生,是怕他,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这位厉先生明显很在意喻浅,而且他们的关心应该……
就在厉闻舟要将喻浅搂进怀里时,原本安静的喻浅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她拍打着厉闻舟的手,抗拒着他的亲近,她嘴里喊着,“走开,走开,你走开……”
“乖乖,是我,是我的。”厉闻舟温柔地哄着她,安抚她的情绪。
可喻浅什么都听不进去,眼里只有恐惧:“救命,救救我……”
两个护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忙,毕竟这人是院长的贵客,一点都不能得罪。
她们只好把目光投向顾医生,等顾医生拿个主意。
顾遇弦没动,他也在犹豫。
偏偏这时喻浅向他求救:“救我,救我,我怕……他是坏人………”
看到喻浅眼里的惊慌一点不像是装的,顾遇弦终于还是心软,快步走了过去,然而还没等他靠近,就听到厉闻舟冷厉的一声喝斥,“站那!”
顾遇弦戛然止步,迫于厉闻舟的气场,不敢再上前,但嘴上还是不忘劝,“厉先生,她现在不记得任何人,我不管你跟这位病人是什么关系,请你先松开她,不然她的病情会更加严重。”
厉闻舟脸色凌厉:“你说什么?”
顾遇弦试着慢慢上前:“她是刚送到我们医院的病人,送来的时候病情已经很严重,没法正常沟通,她经常会把自己藏起来,厉先生你刚才的行为已经吓到她了。”
顾遇弦的话刚说完,喻浅就一口咬在厉闻舟的手腕上。
尽管吃痛,厉闻舟还是没有松开她,甚至连眉心都没皱一下,任由她咬。
顾遇弦看得直摇头,明明咬在厉闻舟手上,他却感觉咬在自己手上一样,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旁边两个护士也是心惊肉跳,但考虑到厉闻舟的身份,还是准备去拉一下。
只是手还没碰到喻浅,就被厉闻舟冷声喝止,“不许碰她。”
两个护士讪讪把手收回。
“滚出去!”厉闻舟说。
两个护士不敢逗留,赶紧先出去。
守在门外的陈明修让开路,眼看两个护士急匆匆地跑走了,他回头正要关上房门时,忽然看到三爷怀里有个穿着青山疗养院病号服的女人。
而且那个女人,还在咬三爷的手。
“三爷!”
陈明修大惊失色,正要进来帮忙,却在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之后,骤然愣住。
喻浅小姐??
这竟然是喻浅小姐!!
可是他一直守在外面,寸步都没离开过,喻浅小姐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不对,他应该惊讶的是,喻浅小姐竟然真的出现在这疗养院里。
陈明修一头雾水:“三爷,这,这怎么回事?”
厉闻舟什么也没解释,只说:“出去,守在外面。”
“是。”
陈明修不敢再多问,赶紧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
喻浅也在这个时候松了口,她看到厉闻舟的时候手臂上留下两排牙印,深得发紫,丝丝见血。
刚才这一口,她咬得狠,七分力气,三分恨。
牙齿都酸了。
她慢慢抬起头,迎上厉闻舟那张冷静沉着的脸,问了一句:“疼吗?”
他眉眼变得柔和,可下一秒,喻浅趁他失神的片刻,毫不犹豫推开了他,跑向顾遇弦。
“乖乖……”
他想将她拉回,可她却避他如鬼怪,躲在了顾遇弦身后,用陌生又惊恐的眼神盯着他。
那一刻,心如刀绞成了具象化,厉闻舟满眼不可置信。
“好可怕,呜呜呜……”喻浅紧紧抓着顾遇弦的手。
顾遇弦安抚她:“别怕,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喻浅躲在顾遇弦身后不敢出来,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被厉闻舟看在眼里。
他试着上前一步,轻声喊她:“乖乖……你不认识我了吗?”
喻浅慢慢从顾遇弦身后探出头,她目光落在厉闻舟身上,他眼里有温柔也有哀伤。
他是在心疼她吗?
她的遭遇,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是否会难过?
可是回到他身边又能怎样,将这一个月的磨难再经历一遍吗?厉老爷子容不下她,那个女人也容不下她,他们都想要折磨她。
就算回到厉闻舟的身边,难道要永远被他藏起来不见天日的活着吗?
她不要过这样看不到尽头的日子。
“顾医生,他是怪物,会吃人,我害怕。”她抱住顾遇弦的手臂,完全忽视厉闻舟的存在。
顾遇弦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后背一凉,余光往厉闻舟那边一瞥,毫不夸张地说,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
难怪喻浅说他是怪物,这比喻真贴切。
“他不是怪物,不会吃人。”顾遇弦配合得尽心尽力,“你先去玩儿,待会我来找你。”
喻浅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撒手:“不要,我怕。”
顾遇弦汗颜,只得对厉闻舟说:“厉先生,想必你也看到了,她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情绪很不稳定,心智也跟个小孩差不多,看到陌生人会害怕,她这不是区别对待,她对所有的陌生人都这样。”
厉闻舟往前走了一步,顾遇弦连忙抬手,“厉先生,你先别过来,我怕你再靠近,她会大哭大闹,到时候情绪一旦完全失控,没办法安抚。”
厉闻舟只好止步在原地。
几分钟后。
喻浅跟顾遇弦坐在了一边,顾遇弦给了她一支笔,她专心玩起了笔,真就跟个小孩一样,也很以来顾遇弦。
厉闻舟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酸涩早已溢满胸腔,过了许久,他再开口时,嗓子又沉又哑,“她是什么时候被送到疗养院的?”
顾遇弦想到喻浅没有入院的身份信息,就随口回答,“大概,有十多天。”
厉闻舟蹙眉:“她到疗养院的时候就已经这样?”
顾遇弦叹了声气:“是的。”
“那为何入院档案里面没有她的身份信息?”厉闻舟语气凛冽无比,“还有,是谁把她送来这里的?”
(/21901/21901092/1010068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