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在宋祁安的这句咆哮之后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沈南风甚至几乎能听到对面男人心跳的声音,她难以置信的缓慢眨了眨眼,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宋祁安骂人了,他居然会骂人。
在沈南风的印象里,宋祁安气急时也对她说过不少重话,但还没有哪一次骂的这样直接,让人猝不及防。
好似神坛上的人不知不觉间跌落了下来,沾染上几分烟火气的同时,又让人产生了几分不真实感。
“你骂我。”
沈南风没什么感情的低声说了一句,可是这三个字落在宋祁安的耳朵里,就更加像是一种控诉。
“我——”
他张口想解释,却又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匮乏。
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腿上去。
“怎么弄伤的啊?这么不小心,伤口泡过水了吧?沈南风你还有没有点常识,你这样下去会感染的!”
宋祁安忍不住指责着,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放得很轻,小心翼翼的一手托起沈南风的脚踝,另外一手查看着她腿侧的伤口。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伤口旁边的皮肤,可沈南风还是害怕,下意识缩了缩腿。
然而没有用,她的腿还是牢牢被宋祁安托举着。
“怎么伤的?这话你应该回去问问林霜吧,哦不对——”
沈南风扯起嘴角冷笑一声:“她怎么会说呢?而你的所有注意力也都在她身上了,又怎么会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呢?”
沈南风极尽嘲讽之能,她的意思很明确,也让宋祁安产生了一瞬间的负罪感。
他怎么就没发现沈南风受伤了呢。
宋祁安紧抿着唇,他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盖住,让沈南风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说道。
“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不然这样很危险。”
“怎么去?穿成这样去吗?”
沈南风不想再忍,像是个火药桶一般每说一句话就要爆发一次。
她身上还穿着居家睡衣,甚至内里都是真空,在深秋的季节穿着一双拖鞋,如果真以这副样子出现在医院,恐怕医生会直接报警,怀疑她遭受了家暴吧。
宋祁安重重叹了口气,他不再说什么,发动起车子,没过多久又将车停在路边,下车时甚至还不忘锁上了车门。
沈南风看着他的身影进入药店,心中冷笑。
自己穿成这样,就算想跑也没脸下车,他的担心纯属是多余。
没过多久,宋祁安手里拿着两个满满的购物袋出来了,沈南风瞠目结舌,看着他上车之后将袋子里的药品和用具一一找出来。
除了一些常见的碘伏,棉签或是绷带之外他还买了很多药,消炎的,止痛的,甚至连膏药都买了两盒。
沈南风嘴角抽搐着拿起那盒万能筋骨贴,放在手里晃了晃。
“大哥,我的伤口应该用不到这个吧?”
宋祁安手下摆弄着,连头都没抬,闻言只淡淡回答道:“有备无患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说不定什么东西能用得到,用法和用量说明书上都有,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打电话我——”
“我不是小孩子了。”
沈南风这话说完,车厢内再一次沉默下来,宋祁安拿出消毒碘伏,用棉签蘸了蘸,开始替她清理伤口。
冰凉的液体触碰到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沈南风强忍着,然而腿还是不自觉的微微抖动了一下。
宋祁安注意到这一点,竟然弯下腰去,在她面前轻轻吹着伤口。
温柔的凉风吹过,带走一丝痛感。宋祁安的动作很轻很缓慢,一点一点的替她将伤口清理完毕,然后又上了药,细心的用纱布和绷带包住。
“回去之后要注意,伤口不能再沾水了,要记得按时换药,这条腿最好也不要走路,我帮你租一个轮椅——”
“等等,我就是擦伤了一点,轮椅就不用了吧?”
沈南风用一种怪异眼神看着他,宋祁安现在好像很担心她,一瞬间俨然又变成小时候那个对她疼爱有家的大哥哥。
与几分钟之前对他恶语相向的狗男人完全不同。
“该不会是什么精神分裂吧……”
沈南风嘴里小声嘟囔着,男人没有听清楚,微微皱了皱眉问她:“什么?”
沈南风摇头:“我说,轮椅就不必了,现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宋祁安没有说话,就在沈南风的不耐烦即将到达顶点的时候,他忽然道:“回家吧。”
沈南风眉头一皱。
“如果你想出门工作,我不会再拦着,无论是在出版社或者是在公司唱歌。别闹了,跟我回去吧。”
沈南风呆住了,这是宋祁安能够对他说的最软的话了,可为什么?
心里着想着,沈南风嘴上便将满腹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为什么?跟我离婚,不是正合你意吗?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林霜在一起,再说,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们之间的这段婚姻吗?”
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就好像再一次将伤口硬生生剖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一片,可沈南风不怕了。
她至今还记得刚刚结婚时,宋祁安对她那副厌恶至极的样子,甚至连合约都是让助理送来的。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合约吗?我们本来就是合约夫妻。”
这些话自从结婚后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谈过,沈南风是不敢,而宋祁安或许是忘了,又或许是觉得理所当然。
殊不知此时此刻,宋祁安的心里只有懊悔。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
沈南风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一周出让不同意我去工作是为了。让我回去继续乖乖在你身边做个见不得人的傀儡吗,可是宋祁安,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我想做我自己。”
沈南风盯着他的眼睛,强忍着眼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不要再过那样的日子,再也不要。”
她发过誓,绝对不可以再跌入那种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尤其还带着孩子。
可这话落在宋祁安的耳朵里,却更像是对他们婚姻的一种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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