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个黑衣人供出的事情越来越多,不管是京兆府尹还是四周的围观百姓,脸上的震惊之色也越来越甚。
人群中传来百姓们议论的声音——
“玄衣楼?那不是个青楼吗?”
“是啊,那里面的姑娘个个色艺双绝,我隔壁的老李还去过呢!”
“天哪,玄衣楼竟然是个杀手组织吗?它在京城开了有三年多了吧,生意好的不得了,许多权贵公子们都爱去那儿消遣呢!照这么看,若是有人想杀他们,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京中出现这种杀手组织,伪装成青楼,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你我都是寻常百姓,如何能听说过这些污糟事?咱们哪怕有些口角之争,也不过是你把水泼到我家门口,我不小心踩了你一脚罢了,犯得着出钱去请杀手?”
“也对,那玄衣楼的雇主,压根就不是我们这些人,权贵们的阴私才多呢!”
“……”
京兆府尹听着百姓们这些话,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擦了一遍又一遍,一双手抖个不停,一双眼睛失去了光亮,心如死灰。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玄衣楼这种案子,能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能解决的吗?
刑部呢?大理寺呢?快来啊!!!
还有,这几个黑衣人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刚才审问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说,可轮到云安县主审问,就什么都交代了?
难不成是因为云安县主长得比较好看吗?
妈的,你们既然不想招,就什么都别说啊!
听听你们都招了些啥?
兵部右侍郎家的二公子前些日子给一个妓女赎身,因为那妓女怀孕了,可她怀的是高昌伯的孩子?高昌伯跟兵部右侍郎有嫌隙,故意让他给自己养儿子?
承恩公夫妇之前去寺庙上香,遭遇刺杀,是玄衣楼的丙级杀手干的?下单的人是宫里的淑妃,因为她想让皇后娘娘失去娘家、失去依靠,然后自己上位当皇后?
京兆府尹:……
我恨!恨不得捂住耳朵!
这些是我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能听的吗?他怕是今天听了,明天就没命了!
云安县主啊,你到底给我找了多大的麻烦啊!
还有府衙的师爷,写供词写的手都酸了,左右手同时开工,两根毛笔奋笔疾书,生怕漏了哪点口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三个杀手终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完了。
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施丽蝶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然后转身对京兆府尹说道:
“大人,别人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被刺杀这件事,必须要讨个说法。既然他们已经招供了,说下单之人用的银票,上面有方家的戳,那就请大人派人去方家,带嫌疑人过来。”
京兆府尹再次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云安县主请稍坐片刻,我这就派人去忠勇伯爵府问问。”
“派人去问?这不妥吧?”施丽蝶笑道,“几个衙役,若是没有大人带领,怎么敢去忠勇伯爵府搜查啊?莫非大人是想包庇他们?”
“不不不,本官没这个意思。”京兆府尹立马起身,点了十几个好手,“本官亲自带人去。”
“好,那我也一起去。”施丽蝶说道。
她要替原主去看看那个虎狼之窝,让原主亲眼看看,忠勇伯爵府一家子,从今天起,走向衰败的开始。
京兆府尹先是让人把三个黑衣人关押到牢狱里,然后又派人去跟刑部和大理寺送信,邀请他们共查玄衣楼,最后才跟施丽蝶一起,朝着忠勇伯爵府走去。
围观的百姓有忙碌的,已经散去了,也有很闲的,就一路跟着。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方家门口。
此时此刻,方夫人已经知道京兆府衙发生的事了——
就在黑衣人刚刚招供出银票上有方家的戳的时候,人群中就有方夫人派来的眼线,赶紧飞奔着回去,给方夫人报信了。
方夫人一听,玄衣楼的杀手居然招供了?
不是说,玄衣楼的人嘴巴严,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招的吗?
“母亲,现在怎么办?”方若若眼眶红红的,心里慌得不行,“都怪女儿疏忽,只顾着不让人看到真容,却在银票上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
方夫人心里也烦得很,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事,居然生出这么多波折。
但她还没想出办法的时候,施丽蝶带着京兆府衙的人到了。
这是施丽蝶第一次踏进忠勇伯爵府,不是以什么真千金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受害者,一个苦主的身份,来为自己讨个公道。
方夫人带着方若若,以及几个丫鬟婆子走出去迎接:
“不知道府尹大人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京兆府尹当着施丽蝶的面,不好太偏袒伯爵府,但他也得罪不起伯爵府,只能好声好气的解释完事情的始末,然后开口说道:
“我们是根据那杀手的口供,上门搜证据,捉拿犯人的。”
“杀手的口供,说的是谁?”方夫人问道。
施丽蝶的目光在她们脸上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高嬷嬷身上,笑道:
“杀手口供说,下单的是个女人,声音沙哑而苍老,身上穿的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穿的衣服,我想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数不多吧?高嬷嬷,你觉得呢?”
方若若身后的贴身丫鬟红玉,此时此刻低着头,脸色苍白,眼眶里饱含泪水。
因为她知道,自己连累了高嬷嬷。
高嬷嬷是红玉的娘。
当时红玉被方若若派出去办事的时候,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就翻出了一件高嬷嬷不穿的旧衣服,并把头发梳成了妇人的发髻。
她故意受风寒,让自己嗓子沙哑,的确隐瞒了自己,可听起来也更像个上了年纪的人。
这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录音,没有任何高科技设备,所有的供词全凭别人一张嘴,在三个杀手的描述中,这个下单的人,的确符合高嬷嬷的形象。
这时候,京兆府的几个衙役,从高嬷嬷屋子里搜了一圈出来了,并拿出了一件衣服:
“启禀大人,这件衣服,跟黑衣人的口供吻合。”
这一瞬间,高嬷嬷一直挺直的脊背,突然间佝偻下来,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银票出自方家,已经是不容辩驳的证据,更何况还有衣服。
这件事,她得认。
不管是为了方夫人,还是为了从小照顾到大的若若小姐,甚至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她都必须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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