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丽蝶想通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便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坐看京城暗潮汹涌。
距离二公主大婚还剩一个月的时候,她进宫给皇后送食材和点心,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五皇子前些日子跟人去跑马,被发疯的马摔下来,踩断了腿。
事情是皇后亲自给施丽蝶讲的:
“那几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经常约着一起赛马,有时候是马场,有时候是皇庄,总之没个消停,但本宫没想到,这都要成婚了,居然还这么冒冒失失、不知轻重。”
“听说去年有一次,他们去皇庄跑马,遇见马儿集体发狂,把他们带到京郊的荒山野岭,那邱家的儿子便是在这一次断了腿。”
“不曾想,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还不长记性。”
“听说五皇子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腿骨断成了好几截,尖锐的骨头刺破了外面的皮肉,看起来很是恐怖。”
“太医诊断,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成了个瘸子。”
施丽蝶听了这话,不由得顿了顿。
还记得上次马儿集体发狂,把这群纨绔子弟带到荒郊野岭,还是她的杰作,驭兽符可号令群兽,而且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没想到,居然有人用这一招,去对付五皇子。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件事是三皇子他们做的,因为大胤朝有规定,身体有残疾和脸上不好看的,都不能继承皇位。
所以,储君必定是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且容貌不错的。
如今五皇子的腿受伤,一辈子都没办法痊愈,就等于是断绝了他继承皇位的可能,就算他真的娶了定北侯的嫡女,他也被排除在夺嫡资格之外。
“好狠的心。”施丽蝶感慨一句,又叮嘱皇后,“母后可得万分小心,连五皇子这种已经成年的皇子,都逃不过他们的算计,那您肚子里的孩子就更危险了。”
皇后点点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难为你关心,但是本宫不会有事的,自从陛下知道本宫有孕,这凤栖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被防地滴水不漏。”
“本宫身边不止有娘家送来的医女,还有一直负责陛下脉案的宋太医,三日一诊脉,所有的吃食都是你送来的,且经过了专门的检查,小厨房里都是心腹,不论是做饭还是熬药,都不假于他人之手。”
“虽然本宫有孕的消息可能没瞒住,后宫应该不少人知道了,但她们想在凤栖宫动手脚,那还是有些困难的。”
“因为本宫周围有不少暗卫,都是陛下安排的,但凡有任何突发情况,暗卫都能及时出现。”
之所以把暗卫这件事告诉施丽蝶,是因为皇上也给施丽蝶送了暗卫。
施丽蝶知道暗卫的存在,所以告诉她也无妨。
“那就好。”施丽蝶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五皇子的腿彻底好不了了,哪怕他到处找有名的医者,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他从此成了瘸子,不良于行。
他又绝望又愤怒,怀疑是三皇子对他动手,但苦于没有证据。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二公主和柳路平大婚的那一天。
初夏,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二公主从宫里出嫁,穿着华丽且合身的婚服,坐在十六台大轿上,被护送着一路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是这三个月之内,皇上命内务府准备的。
按照规矩,公主出嫁之后,都可以单独开府,而恰好柳路平在京城没有宅院,之前一直住在酒馆,也没地方办婚礼,于是二公主就向皇上请求,早点把公主府建成,在这里办婚礼。
置办公主府的宅子是现成的,二公主选了施丽蝶的郡主府旁边。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缮和整理,就变成了符合规矩的公主府。
柳路平在宫门口迎亲,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红花轿,簇拥着十里红妆,在京城绕了大半圈,最终进了施丽蝶隔壁的公主府。
此时,公主府早已经宾客盈门了。
朝臣们听说了皇上可能会来,都不敢不来,生怕陛下到了自己没到,在陛下面前落不到个好印象,因此上至公侯权贵,下至朝廷百官,纷纷前来祝贺。
施丽蝶为了看戏,也早早地到了,跟陈淑婷她们几个小姐妹聚在一起聊天。
公主府很热闹,丫鬟和小厮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端茶倒水引路,为前来贺喜的宾客解决各种突发情况,场景一片和谐。
距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三皇子和方若若来了。
距离吉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皇上和皇后来了。
皇后娘娘在凤栖宫藏了半年,没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肚子,虽然后宫隐约有传言,但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但是今天,她不躲不藏,大大方方的走出来,让大家看到了她凸起的孕肚。
这一刻,在场的人都知道:
皇后怀孕了,皇上可能要有嫡子了!
这是一个特殊的信号。
施丽蝶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时刻关注着三皇子和方若若的方向,却见这两口子在看到皇后孕肚的那一瞬间,脸色一变,但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又笑了笑。
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位,没多久,柳路平带着二公主到了。
在喜婆的引导下,下轿、跨火盆、走红毯到大堂、拜天地,他们完成了这一系列流程,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步:
“送入洞房——”
随着喜婆的话音落下,二公主还没来得及转身,人群中却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像是有人没拿稳杯子,不小心将它摔碎一样。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种碎裂声并不是偶然,而是接二连三,陆陆续续有摔碎东西的声音传来,不多时又响起一两声惊呼。
“齐大人,你怎么了?”
“夫人,夫人!”
“赵国公,是否身体不适,赶快叫太医!”
“头有些晕……”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打断了“送入洞房”的进度,皇上本来笑呵呵的为两位新人证婚,却听到外面的喧闹嘈杂:
“黄广才,外面怎么回事?”
“奴才这就去看看。”黄公公说着,走出了大堂。
他正要找人询问,却见来贺喜的宾客零零散散都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很是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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