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罗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姑娘在敲打自己,往后做事要认清自己真正的主人。
不能越过姑娘,将国公爷当成她真正的主人。
罗芷是个孤儿,从小在拱卫司训练营中长大。
身为暗卫,被灌输最多的思想便是‘忠’。
试想,如果一名暗卫不晓得忠心何其重要,就会成为一柄双刃刀,伤人亦可伤主。
没有主子会愿意重用这样的暗卫,哪怕这把刀无比锋利。
罗芷当即双膝跪地,俯身向沈璃叩首,真心实意表了态,
“主子明鉴,罗芷既跟随姑娘,自然不会朝秦暮楚,定当全心全力侍奉姑娘,奉姑娘一人为主!”
沈璃闻言点点头,“起来吧。”
既然是他送来的人,他性子向来谨慎,自是没有一切弊端,能够供她放心差遣的。
这倒是给她送了一个很好的帮手来。
得到沈璃示意后,杏萍笑着上前,将罗芷搀起来,
“罗芷姐姐,我叫杏萍,以后你便与我一同伺候姑娘。”
“杏萍妹妹好。”
罗芷轻扯嘴角,对于杏萍的亲昵动作略微有些拘谨。
“罗芷,你武功很厉害吗?”沈璃问道。
提起自己的武功,罗芷眸中闪过一抹华光,“自然,奴婢可是司衙中的天字卫甲等。”
司衙?
难不成是拱卫司?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杏萍赞道,“那你岂不是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罗芷挠挠头,有些赧然,“也没那么厉害,国公爷我就打不过。”
杏萍闻言讶然道,“你还和国公爷打过?”
“嗯,”罗芷点点头,“司衙中女卫共有十名甲等,国公爷与我们一一交过手,最后选中了我。”
她当时并不清楚,被选中后接到的会是什么任务。
也是到了沈府中才知道,原来国公爷是要她成为三姑娘的贴身婢女,保护她的安危。
拱卫司,是为弘阳帝打磨利刃的地方。
司衙中不仅有男卫,还有女卫,她们大多都是父母皆无的孤儿。
她们自小在拱卫司中长大,每日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罗芷并非是十名甲等女子中武功最出色的,但却是性情最简单,最为直白的。
正因如此,沈北岐才挑中了她来保护沈璃。
这样的人放在她身边,一来她会与罗芷相处的很好。
二来,罗芷武功也算出色,在关键时刻,也能保护她一时半刻不受伤害。
沈璃瞧她片刻,心头一动,“拱卫司中之人,不是都很会查案吗?”
罗芷闻言一怔,“奴婢并非是案卷司中人,但若姑娘有什么案子要奴婢去查,奴婢也可以试试。”
沈璃心中一喜,这可真是太好了!
正愁瞌睡呢,罗芷这个枕头就来了。
“还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去办一下。”
……
暮雪茶楼。
岳阳汇报完毕后,躬身退了出去,重新将门合上。
厢房内有两名年轻男子,两人相对而坐。
梨木案几之上,铜制博山炉中正氤出袅袅白烟。
洛珏双手抱怀,不明所以道,“真瞧不明白你,都查出真相来了,直接告诉沈三姑娘不就得了,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做什么?”
在他对面,身穿鸦青锦袍的男子俊美至极,捏着茶盏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你懂什么。”
沈北岐淡淡瞟他一眼。
人性复杂,并非一张非黑即白的宣纸。
这世间所有人,皆有双面,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
城中人皆颂,开元寺的了无住持仁心仁德。
可却少有人知,在了无十三岁那年,他便手持利器,亲手虐杀了同村的一名中年男子。
即便是事出有因,为母报仇,也终究是他灵魂中的恶。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阴暗面示于人前,尤其是天性爱美的女子。
正如他不愿被她知晓,他手上沾着多少鲜血一般。
她想要做什么,也不愿被他知道。
所以才迟迟不肯开口要他帮忙。
既如此,他就只需为她铺好路,装作不知便好。
微风拂窗,吹散香炉中冒出的烟雾。
沈北岐将手中茶杯放下,沉声道,“吩咐下去,开始动手。”
洛珏正正脸色,“你想好了?”
沈北岐:“三年前便已经想好了。”
从现在开始,到一切步入正轨,这期间剩余的时间,刚好足够她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
梁家,注定是要倒的!
沈北岐下意识捏紧手中茶杯,手背青筋尽显。
……
等着罗芷回府的空档,沈璃在心中盘算着日子。
父亲再有几日,应该也快要回到江都城了。
那一日见到兄长时,他只穿着一套灰色素衣。
沈璃想了想,应该去帮兄长和父亲置办两套换洗衣裳,再派人给他送过去。
沈芷嫣这两日忙着学规矩,毕竟她要嫁的是人睿王世子,也算正儿八经的皇家人。
皇家规矩多,若是着成书籍,只怕比四书五经还要厚。
若是现在不抓紧学着些,以后不懂礼仪闹了笑话,那便不妥了。
思忖片刻,她还是决定不去打扰沈芷嫣,自己带着杏萍出门,坐着马车去往吉祥楼。
阳光晒得厉害,杏萍搀着沈璃下来,也不由得抱怨几句,
“今年这日头也忒毒了,都能把人给烤化了!”
沈璃:“每年不都这样,只不过乍一热开,你不习惯罢了。”
“反正奴婢不喜欢太阳。”
“傻丫头,真没了太阳,只怕你哭都来不及。”沈璃笑道。
刚跨进吉祥楼的大门,迎面便传来一阵讥讽。
“我说怎么闻着这味不对了呢,还以为是哪家花楼的姑娘,竟这么舍得下本钱,到这吉祥楼中来买衣裳呢!”
杨丽君嘴角轻勾,讥笑道,
“原来是与洛家二郎私奔未遂的沈三姑娘啊?难怪,这屋里啊,比进了狐狸还要骚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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