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剑气的气息很熟悉,有点师尊的意思,可是师尊仙逝得早,剑气的杀气绝没有重到这个地步。
难道……是师祖的?
叶清安没见过师祖,因为师祖收徒比较晚,所以师尊流星剑是在当上苍竹峰峰主后才收的徒弟,而那时,师祖早已仙逝。
叶清安不敢妄下判断,赶紧放出神识探查,却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
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怎么回事儿。
叶清安有点郁闷,坐上扶光剑沿着山谷这条路往外走,山谷只有一条出去的小路,生满了杂草,可见罗雨生不经常出去,也没什么人会走这条路进来。
叶清安坐在扶光剑上,控制剑身在距离地面一米多不到两米的地方飞着。
今天虽然一直遇到阻碍,但也有好的地方,至少他想起来了,文和带的弟子都已经辟谷了,短时间内饿不死。
应该……饿不死吧。
叶清安想着想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看见远处的一方小山村,还有路上骑着牛戴着斗笠的老翁。
叶清安追了一路,也不知道自己追哪里来了,便跳下剑追上老翁道:“敢问此处是何地?”
老翁乐呵呵道:“小仙长,此处是盛国国都旁的永安村。”
叶清安:“多谢。”
真是离奇,明明没觉得走了多远,居然已经到了盛国的国都吗?
怎么会走到这里来,叶清安知道自己还要去救文和一行人,因此也没有进城去逛逛的想法,重新御剑想返回那座山再探查一番。
在高空飞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一座城池,那老翁说的没错,这里是盛国的国都附近了。
城外一大队的人马仪仗,一路上吹吹打打的,队伍的头尾至少有几百米,好不热闹,群众更是夹道相迎,可见仪仗中的人有多受百姓爱戴。
其实他还挺好奇的,可惜有要务在身,下次随谷安歌过来再打听一下就是了。
叶清安安心站在剑上,在即将飞到城池中央时,耳挂忽然有了反应,叶清安连忙刹车放低高度去感应。
不会吧……这么大胆?
叶清安一边试着感应,一边找着,最后在一座巨大的建筑群上空停下。
这里怎么看都像是……盛国的皇宫啊……
叶清安又试探着降低了一些,感应越来越强,叶清安干脆隐蔽身形落到城楼的房顶上,感应果然强烈了许多。
好吧,这罗长老的胆子和手段,都非比寻常。
现在这片土地上总共九个国家,瑶山目前停留在离国,自然也是和离国国君打过招呼的。
十大门派里瑶山没有固定的交好国都,隐蔽山林,修身养性,不会主动干预普通人的事情。
还有就是弟子稀少,穿梭于阴阳两界的无常谷,由于所修功法的特殊性,他们的弟子很少会与普通人接触,大多时候都停留在冥河,成为一名摆渡人。
其余几个门派分别与几个国家交好,至于具体有哪些方面,叶清安还真不知道。
不过驻守盛国的门派似乎是……快意宗!
就是那个给自己写了十封信,问自己吃不吃橘子的宗主所在的门派,写个信絮叨得不行。先是问候自己是否安好?然后问自己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是否安好?瑶山的弟子是否安好?今天天气如何?
随后又说起他们门派辖区有个老奶奶拾金不昧,有个少年见义勇为……最后才是问自己吃不吃橘子,诶呀气死了,他真的很讨厌吃橘子啊!
叶清安写了个快讯,提前知会人家一声,也是麻烦人家写个证明身份的信件过来,不然自己进去了都要被追着打。
叶清安城外收起了剑,打算先装作普通人在城里探查一番。结果进城的时候因为没有路引被拦住了,堂堂叶仙尊就只能御剑偷渡进去了。
在墙根底下,叶清安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人都去了中心的朱雀大街,围观仪仗去了。
叶清安便也往中心大街去,仪仗如此豪华,定然是皇室中人,说不定对自己进入皇宫有帮助。
可惜朱雀大街两边早就站满了乌泱泱的人群,怕是整个皇都的人都已经聚集在这里了,叶清安的身份或许在修真界有用,在普通人的地界却没人认识他的脸。因此在外圈挤不进去,叶清安干脆一鼓作气飞到房顶上站着。
修仙人士眼力耳力都会比寻常人好上许多,叶清安虽然站得高,但能看到最大最华美的那顶马车上坐着的人,是一耄耋老人。
老人穿着庄重,眉眼间却满是慈祥,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少年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莫非这个老人是太后?毕竟小说里,太后都经常去佛寺祈福什么的,而旁边的两个年轻人则是皇孙。
不过有纱帘遮着,叶清安看不太清。
这仪仗走得很慢,两边的群众一开始还在欢呼着什么,但不久后,前面开路的将领做了手势,人群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叶清安又向前面的屋顶跑去,发现原来是马车里的老人睡着了。
究竟是何人,可以赢得这样的民心。
叶清安想不到,便跟着仪仗慢慢走过朱雀大街,走向皇宫。
朱雀大街宽五十余米,长近三千米,是盛国皇都的主干街道,十分壮观。
倒也没走太久,叶清安站在皇宫外的高楼上,见大门上石刻几个字——广明宫。
广明宫下,身着红黑长袍,头戴冠冕的老人大概就是皇帝了。
……不对啊,皇帝都已经年纪这么大了,那车上坐的应该就不是太后了,这两位看起来岁数应该差不多大。
仪仗在广明宫外缓缓停下,马车上的老人在两个少年的搀扶下下了车,老人下车后眼含浊泪,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皇帝更是甩开身边搀扶着着的小太监,不顾形象地朝老妇奔去。
老人想要见礼,却被皇帝拉起来,双方相顾无言。
老妇人说了什么,但叶清安相隔太远,听不太清,便起身打算直接施个障眼法到旁边去听。
叶清安刚要动,就被身后的人拉住。
叶清安转头一看:“怀瑾?你跟过来干什么!”
萧华良歉疚地低下头小声解释道:“师尊久久不归,弟子委实担心,所以才会跟来……”
叶清安:“你怎么找过来的?”
萧华良拿出一张符纸道:“是谷师叔给的追踪符……”
叶清安定睛一看,这种符纸是字母符,两张一起才会起作用,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华良放了一张在自己身上?
叶清安叹了口气,刚想说这样一个人追过来不安全,萧华良就连忙解释道:“这个符不是弟子贴的!”
嗯?
叶清安想想也是,萧华良给自己身上贴符,自己不可能毫无察觉,带着飞了一路。
“谁给为师贴的?”
“是……谷师叔告诉我,师尊您还在昏迷时,掌门给您贴的,担心您若是外出受伤……这个符时效只有半年,很快就失效了。”
萧华良见叶清安并没有不高兴,轻声道:“晚饭后,谷师叔看我担心,才会给我的,您不要怪他。”
叶清安微笑着揉了揉萧华良的头发:“为师怎么会怪他呢,此行路上恐怕有危险,为师才不带你来的,既然你已经来了,就跟好为师。”
很好我记住了,把追踪符给萧华良一个入门不久的新弟子,还允许他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独自御剑远跨一个国家。
真是好样的啊,谷安歌。
这些话叶清安自然不会告诉萧华良,甚至一点不愉也无,只是垂着眼有些担心。
被打断这么一通,门口的两人也说完话了,皇帝扶着老人的手颤颤巍巍上了宫里的轿子,并排往宫里去了。
叶清安没再跟进去,而是带着萧华良去住了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他给快意宗宗主去的是快讯,想来中午便可收到消息了,自己向他讨要个证明应该没问题,大不了他买点橘子过去,看信件里的言辞,快意宗的宗主应该十分爱吃。
叶清安坐在房间里盘算着进了宫要怎么找,现在罗长老尚且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呢,不能打草惊蛇。
叶清安总不能进去就跟皇帝说:“你好,我找我师弟,他在你宫里。”
这多冒昧啊,这跟进别人家指着别人说你偷我师弟了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叶清安没想多久,萧华良就端着饭菜进来了。
萧华良把托盘放在桌上,将三道菜两碗饭拿出来放在桌上:“师尊,您点的砂锅豆腐汤等下店小二会端上来。”
叶清安点点头接过筷子:“嗯,让店家端就好,别烫着你。”
现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估摸着也才早上十点多的样子,叶清安一顿两顿不吃没什么 ,但萧华良追着自己过来,肯定也没空吃早饭。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何况萧华良也是飞了一夜过来的,吃不好睡不够容易长不高的,原着里好像说过萧华良的成年版多高,似乎跟叶清安差不多。
萧华良:“多谢师尊关心。”
叶清安:“快吃吧,别吃太饱,吃好了就睡会儿。”
萧华良在叶清安身边坐下:“师尊呢?”
叶清安若是此时抬头,便会发现萧华良略带期待的眼神,但更多的是好奇。
叶清安:“为师要出去一趟,不会太久,等你睡醒了,就能见到为师了。”
萧华良还想开口说什么,叶清安便夹了两块肉放进了萧华良碗里,又扒拉了不少青菜放进萧华良碗里,主打一个营养均衡。
这家店味道一般,毕竟不是酒楼,叶清安也没什么好挑的,简单吃过就起身准备出门去。
走之前,叶清安把扶光剑放在桌上嘱咐:“为师回来之前,别乱跑,吃好了叫店家上来收拾。”
说完,叶清安便下楼出门了。
萧华良看着紧闭的房门,放下了筷子,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过,可见叶清安没吃多少。
桌上的扶光剑散发着淡淡的辉光,静静地流淌,萧华良拿起来瞧了瞧,又放下了。
随后,萧华良叫店家上来收拾了桌子,自己则躺在床上和衣而卧,他昨晚就出发了,即使已经尽全力了,却还是一直落后叶清安几步,导致他追了一整晚加半个早上。
这会儿身体已经抵抗不住疲倦,萧华良躺在床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另一边
叶清安出门前找店家问过,这皇都从朱雀大街分为两个地方,一边是居民区,一边是集市。
皇都有宵禁,白天却是一整天都很热闹,由于盛国跟天山国开通了商路,因此集市上还有络绎不绝的外来客商,有不少稀罕玩意儿。
当然,皇都的吃喝玩乐一条龙也是有的 ,秦楼楚馆,探风弄月都相当方便,可惜叶清安没什么兴趣,现在也没有这个功夫。
叶清安出门后就戴上了帷帽,这顶帷帽还是师风野送的,在一次下山处理事务,因为叶清安这张脸搞了些乌龙,所以师风野送了他这顶帷帽。
原主很少戴,却细心收在芥子空间的架子上,而叶清安如今拿出来戴,也是物尽其用了。
叶清安找了个茶馆,要了一壶清茶,一边喝茶一边留心听着市民们的谈话。
今日早上那么大的排场,市民们不得谈上个三天三夜啊。
果不其然,叶清安一听,旁边那桌大爷便在说起此事。
“嘿!您知道那是什么人啊,那是咱大盛最尊贵的女人,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
“一介女子,也配我们皇帝陛下亲迎?我说啊,这世道真是变了。”
那老头儿悠哉哉道:“不知道你们崇拜一个嫁给父子两人的女人是怎么想的,这要是我的儿媳,就得沉塘!”
“如此不守妇道,配得上……”
“劳资给你一耳巴子,头装底下吃饭的狗玩意儿!”
同桌的老头儿忽然掀了桌子。。
嗯?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叶清安转头,发现隔壁桌的两个老头儿都要因为此事打起来了,一个抄起来板凳,一个揪住了对方的衣裳。
叶清安寻思说确实该打,但是他没有上前劝架,这事儿他自己都没整明白呢,万一劝错了咋整。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不过情况很快就不对劲了,因为这场茶馆战争已经从两个老头的矛盾,变成了一群人围殴一个的矛盾。
尘烟中,那个老头被愤怒的群众摁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叶清安思觉总不能闹出人命来,便随手将手里的茶杯丢了出去,茶杯便轰地一声嵌进了茶摊的柱子上,连柱子也被突如其来地茶杯打得晃了晃,几乎就要断裂。
遭了,劲儿使大了。
但这般声响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叶清安赶紧劝架道:“各位……何故如此?”
“你是外乡人吧?你不知道,你这个老匹夫诋毁我大盛国的长公主殿下,罪该万死!”
“殿下为了两国和平远嫁天山,忍受屈辱先后嫁给两代天山王,远离故土六十余年啊,又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他居然还在这里诋毁!”
“是啊,这个老泼皮真不是个东西,天天装高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今天连长公主殿下都敢诋毁!”
“若非咱们陛下是个明君,怕是也要被他看到尘埃里去了!”
众人都神色气愤,恨不得扒了地上那个老头的皮似的。
叶清安:“确实该打……各位,不如等下扭送官府如何?”
叶清安见众人犹豫的神色又道:“一柱香后在下送他去官府,还请各位不要弄出人命来了。”
说完,叶清安便背过身去,抬手收回杯子放进空间里,这杯子可是一套的,一只都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