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安叹了口气:“唉,事已至此,只能去找汐了,就算愿力足够,汐应该也不会即刻飞升。”
街上乱作一团,大家都带着亲人各回各家,以避灾祸,还有因为大人脚步匆匆而被绊倒的孩童。
萧华良眼疾手快把孩子从人们的脚底下拖了出来:“师尊,这样不行。”
叶清安也反应过来:“会发生踩踏事故的,得组织人群疏散!”
萧华良拉着被吓傻了的孩子立刻做下决定:“我去宫里请军队。”
叶清安点点头:“我去找易无情他们”
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往宫里赶去,一个直接飞身来到城外修仙之人暂时驻扎地,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一半都在这儿。
易无情刚安排完封城的事情,就看见急急忙忙跳下剑的叶清安:“祖宗,又怎么了!”
叶清安一把撩开营帐:“现在城中散乱,皇帝崩逝,不知道要踩死多少人,得分出人去疏散人群。”
易无情:“我们刚排到汐可能在的位置,五个位置相隔甚远,都得带人过去,我们人不够!”
叶清安:“整个皇城内五十余万人,恰逢祭天大多都出来了,若是不管,得有多少死于踩踏。”
缺人的确是个问题,有几个门派不吱声只派了一小部分人过来,凑合凑合都不知道塞哪儿用。
营帐内站着的无外乎各门各派的掌门,还有瑶山的几个峰主,叶清安一进来,便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叶清安:“哪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
角落里发潮生剑道:“是我带队的南海。”
叶清安道:“你带着人留下疏散人群,我去南海。”
此话一出,门口的慎雁回立刻跳出来反对:“此处与南海相隔千里,万一汐不在那儿,你要赶去其他地方,得耗费多少法力!”
易无情也附和道:“是啊,你还是留在这儿比较好,城中事故,便从每个队抽调一些人出来好了。”
文和奇门也点头称是:“师兄,除了汐得防着,还有人呢。”
还有人呢,其他几个门派不派人出来,是等着汐耗费其余宗门的能力么。
这会儿没功夫管他们。
叶清安不再刻意收敛自己身上外溢的法力,众人见到他身上的灵光,顿时了然,不再说话。
叶清安拍板定了下来:“就这样决定了,还有一事。”
“我的徒弟还在城中,请诸位……”
“放心吧,我们会照看好他的!”
众人纷纷保证。
叶清安想说的其实是看好他,别让他来找自己,算了,也差不多。
叶清安向众人拱手行了一礼,祭出扶光立阵,白光闪过便消失在原地。
这是仙海图志上学的法术,能立行千里,叶清安学了但没有实践过,只能说大概位置是准确的。
叶清安又御剑飞了半日,总算是抵达了南海。
一进入飞凤阁辖区内,便见天上乌云密布 ,昼如黑夜,狂风大作,街上除了巡逻的飞凤阁弟子再无其他人,仿佛一座死城。
叶清安奔往海边,海边亦是怒海狂涛,动不动就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约莫几十海里外,还没看见被卷起的海水。
叶清安在城内走了一遭,城中的百姓都已经撤走了。
这样大的浪涛,倒是真的像是飞升之诏。
自古以来,凡人飞升,必有惊天动地之势,仙子们提着宫灯脚踩祥云而出,丝绸铺路,乘神辇飞天。
不过,这个汐到底在哪儿啊。
叶清安在海上飞了一圈也没瞧见人影,总不能在海底吧?
现在的法术还不足以人类长期停留在水下,汐应该是没那么大能耐。
都是即将飞升,叶清安自认应该能跟这个汐一对一碰一碰。
叶清安心底隐隐有感觉,他应该也就是这两天了。
叶清安盘腿在海中一处岛上坐下调息,一坐就是两天。
直到第三日天色方明,空中响起隐隐的闷雷,风浪终于稍微平息了一些。
“你是?”
叶清安缓缓睁眼起身,看见自己所处的仅仅只有几平米的石岛上,一个白衣男子垂手而立,看模样只有二十来岁,眉目温润,说话却如少年人一般带着一丝跳脱。
“你为何会在这儿?”
这个人叶清安见过,只不过是在梦里见过。
叶清安拿出苍竹峰峰主腰牌道:“戚师叔,我是阴南松的徒弟叶清安。”
戚元白接过峰主腰牌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喃喃开口道:“你是小师弟的徒弟……你却是峰主,我的其他师兄弟们,都已经不在了么……”
叶清安:“我拜入家师门下时,苍竹峰一脉的师叔们就已经都不在了,隐月师叔自尽,柳师叔失踪,霍师叔为保护百姓牺牲,家师仙魔大战时与其他前辈血祭牺牲。”
戚元白紧紧捏着木制的腰牌,慢慢坐了下来:“已经过去多久了?”
叶清安:“家师已仙逝十五年。”
戚元白伸手将叶清安拉了过去,叶清安乖乖在戚元白跟前坐下。
“他们,都没有孩子吗?”
“没有。”
“他们的亲人呢?”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凡人会老去,他们的孙辈或许还在。”
戚元白木讷地点头,捧起叶清安的脸仔细端详着,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来,过了半晌才放开:“你叫叶清安?你不像南松养出来的徒弟,倒像是师尊的徒弟。”
“你多大了?”
“今年冬天过了就三十二了。”
“你要飞升了吧,真年轻啊,我记忆里南松比你还年轻呢……”
戚元白脸色苍白得甚至有些透明,这样近的距离,甚至可以看到脸上部分的血管。
叶清安记得记录上,戚元白死时也只有二三十岁吧,也就是说师祖虽然有五个徒弟,但前三十年,老二老三老四都前后离开,只有老大和老五陪着。
叶清安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白兜帽就是失踪不见的柳川,而戚元白就是那个所谓的“汐”。
戚元白沉浸在回忆里,不像是想成神的样子。
叶清安不得不打断了戚元白的回忆:“戚师叔,柳师叔发起了造神计划,而您就是那位神。”
戚元白茫然了一瞬:“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待在海里,半梦半醒,不知外面岁月流转已百年,也不知道师姐的事情。”
“你放心,我无意于神位,无论是我,还是她,其实早都该死了,强留于世,不合礼法,亦不合自然法则。”
叶清安没想到戚元白居然这么好说话。
戚元白摸摸叶清安的头,露出满意地笑来:“你是南松的弟子,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叶清安:“您说。”
戚元白:“南松最看重什么?”
叶清安想了一会儿,阴南松最爱做的事情不过是做饭修炼,还有就是在整个苍竹峰闲逛了。
如果说最看重什么,叶清安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但若是问最在意什么,那叶清安是知道的。
叶清安:“他藏在自己床底下夹板里的烧酒?”
戚元白鼓掌道:“你连这个都知道,的确是他徒弟没错了。”
又陪着戚元白唠了一会儿,戚元白抬手平了海上的风浪,天上的乌云也渐渐散开。
戚元白:“走吧,我跟你去找柳师姐。”
叶清安:“我不知道造神失败的后果……”
但他也的确无可奈何。
戚元白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我知道,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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