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走了多么远,他还是陆倾凡,而自己,还是那个被陆倾凡放在心上的左霜霜吧?
他越是这样一遍一遍地申明想要她离开这里回她的国外去。
左霜霜就越是坚定了自己在陆倾凡心中依旧存在的分量。
因为在乎,因为原则,所以才会想要将她推远吧……
陆倾凡感觉到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终于是抬起手来,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
原本还有些飘远的眼神,已经变得一如往常的淡然无波,他看着左霜霜,然后就点了头。
“好,陆氏那边我会去说的,既然你决定好了要进来这里工作,那么便来吧。霜霜,我说过,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我也只是个普通男人,我想要家庭想要一个适合我的,爱我的妻子,我也疼爱她,没什么不好的。我已经走出来了,向前看了,你也应该一样。”
左霜霜唇角都笑容就那么瞬间僵在了那里。
她宁愿听着陆倾凡一遍一遍地重申让她回国外去,而不是现在他这样的妥协。
左霜霜朝后踉跄了一步,眼眶里头终于是有了水光,她朝着陆倾凡的眼睛看着。
然后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有难以置信的光芒,除此之外,还有无法掩饰的挫败感。
她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委顿下去,没有了那种仿若是她与生俱来一般的自信。
“你……所以你的意思是……”左霜霜看着陆倾凡的眼睛,试图从他眼神中读出些什么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爱上她了?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陆倾凡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原本我也想过,毕竟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若是留下来,我们会不会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接道,“但是我想明白了,我心中真正担心的重点,不过是怕你真留下来了,她会不会不开心罢了,这才是我担心的重点。
承认吧,霜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左霜霜眼睛里头的水光终于是变成顺着脸颊滴落下来的温热。
看着她的眼泪,陆倾凡的心有片刻的触动,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自己和她在一起十三年,经历了多少,一路走过了多少,他心里很清楚。
“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继续和以前一样强势自信地,耀眼地活着,走出我的世界,永远,都不要再进来了。”
将这些话说完之后,陆倾凡忽然觉得有些如释重负,就像是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消失,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有多爱她?”就在陆倾凡准备转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左霜霜止住了眼泪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陆倾凡,你有多爱她?有当初爱我那么爱吗?”
她需要得到一个答案,哪怕是让自己死心的答案也好。
她需要得到这个答案,需要这个能够让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的答案。
但是陆倾凡却没有马上回答,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究竟有多爱季若愚呢?
有没有当初对左霜霜那么爱呢?毕竟,他和左霜霜在一起十三年了。
十三年有多长?几乎横跨了他一整个青春岁月。
所以他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原本就不是一个可以用来衡量,可以用来比较的东西。
他只是思索了片刻,然后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女人。和你在一起,总是要不停地迁就和退让,但是和她在一起,我不说她也能够明白,我不解释她也愿意尝试去相信。
越是这样的……这样的无欲无求,就越让人不忍伤害,越让人心疼,越让人想要保护她。”
说到这里,脑子里似乎瞬间就出现了季若愚微笑着的脸。
陆倾凡看着左霜霜,微笑着说道,“她是我妻子。我陆倾凡的女人。”
左霜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陆倾凡办公室走去电梯,然后再去院长办公室的。
脑中始终不停地回想着陆倾凡最后所说的话。
“原本以为,我没有你不行的,可是却发现我可以。而眼下,我没有她,却是不行。
或许我现在对她的爱没有当初年轻时的感情那么轰轰烈烈。毕竟,那十三年几乎是我一整个青春的时光。
但她是我的妻子,我和她还会有很多个十三年可以携手共度,这是我和她的婚姻,也是我想要给她的,最好的爱。”
左霜霜魂不守舍地从肝胆外科出来去乘电梯的时候,庄听南看着她走过去的。
看到左霜霜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庄听南心中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奈。
就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些佩服季若愚,并且甚至有些好奇,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她不明白季若愚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竟然是能让左霜霜都这样败下阵来。
因为庄听南想,如果陆倾凡现在身边的是自己,自己恐怕绝对没有办法赢得了左霜霜。
陆倾凡在离开办公室之前,当着左霜霜的面给陆非凡打了电话,让他在院长那边关于聘用左霜霜的事情不要再给压力。
陆非凡有片刻的犹豫,但是一直相信弟弟是有分寸的人,于是也就同意了。
他甚至还同左霜霜伸出手去,“不管怎么样,以后就是同事了,希望合作愉快。”
没了陆氏对医院施加的压力,左霜霜入职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就连岳麓都不相信左霜霜是真的要放弃国外的事业了。
他在电话里头非常诧异地问左霜霜,“霜霜,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而左霜霜只是沉默了片刻,答道,“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考虑清楚了,但是A国那边我会去说,短期内是回不去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小凡对我还有哪怕一丝感情,我都不会放弃的,不会回A国的。”
岳麓听了她的话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确定你这真的是爱么?还是仅仅是你的不服输罢了?”
只是那头却早已经挂了电话,这一句话,也就只算是岳麓的自言自语罢了。
陆倾凡去季庭燎病房的时候,季若愚正在给季庭燎削苹果。
像是削得很认真,她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陆倾凡一眼。
陆倾凡知道,她是在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陆倾凡想,或许她把那个苹果当做他了?
否则为何削得这么咬牙切齿的?
她不理睬他,陆倾凡也就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季予。
季予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倾凡,甚至还带着些审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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