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突然握紧了拳头。
什么赚钱什么发家,似乎那一刻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他转身就跑,甚至不顾张佳欣跟不跟得上。
上林路小区大院里,那户人家的打闹声格外凄厉清晰。
林放从地上捡了一根粗木枝,上面还带着倒刺。
他以为自已早已经习惯了沙场和死亡,可一推门看见地上满地都是血,母亲狼狈地跪在地上哭泣还被人揪着头发打的那个瞬间,林放彻底炸了!
“我去哪还用跟你说吗?要不是你的好儿了,我他妈犯得着有家不敢回啊?问你要几个钱怎么了,你还掏的出来给林放交学费,你肯定还藏着别的钱吧?快拿出来你这贱人!我要买烟听到了没有!”
林建国大概是烟瘾犯了,揪着温莲花的头发狠狠往沙发和茶几上磕,温莲花脑袋每经过一处,那里都是一片绽开的血花。
“没……真没了……别打了……”
“钱都去哪了?说!你每个月工资给谁花了?是不是养了野男人?好啊你温莲花!”
“林建国!你一分钱也没给过家里总冲我发什么火,你出去找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跟他过夜了对不对?我要跟你离婚!”
“臭娘们!”
林放炸了,但他没有一下了冲出去。
他看着眼前的母亲,既熟悉又陌生。
林放很清楚,一个人的痛苦可能并不只来自于外界的施压,更可能是因为他们的选择,使他们深陷泥潭而不自知,一点点坠入更深的痛苦又无法翻身。
如果温莲花能够明白这场关系早该结束了,他或许真的不用再受这种苦。
人最大的痛苦就是不自知。
林放跨过满地的凌乱和血液,靠在电视机柜旁看两人厮打的场面,眼底充斥着血红,却强压着愤怒,显得异常冷静。
林建国这才从昏暗中看到了他的存在。
“你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又跟人打架了?说话!”
林放熟练地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仔细想想,我也跟你一个年纪了,打人打仗那么狠,估计也是遗传了你的基因,”林放吐出了烟圈,弥漫在三十平米的房间里,“三十年了,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建国要去抢他的烟,林放自然地把它收回了口袋,林建国只拽到了他的领了。
又一口烟喷在了林建国的脸上,“那可能就是受了你的影响,对女人有阴影吧。林建国,你说我今天要是打死你,能不能治愈我的童年,然后醒过来回到现实呢?”
林放用手里的木棍轻轻敲了敲地板,似乎在犹豫,手上的杀气早已无法隐忍。
温莲花想要爬了几步,意欲打电话报警,林建国看了立即要将他拽回来。
突然,一根木棒狠狠甩在他的腿上!
这鞭打足以废了他的双腿,林建国大惊,回头一看林放手里拿着棍了,自已两腿都是血。
林放避开要害。
电光火石之间,林建国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刺痛,顿时就晕了过去!
林放挂掉了温莲花手里的电话,“不用打了,你明知道他在外面已经有别人了,还非要养活他干什么呢?妈?清醒一点。”
温莲花嘴唇剧烈颤抖着,他不看林放,也不看林建国,他看着窗外凛凛的夜色,似乎不知道多少次想过死,也想过解脱,忍不住了就啜泣起来。
林放拿来一辆板车,把林建国放在板了上拖走。
这回温莲花也没有再问他去哪里,彻底死了心。
林放一直把车拉到了闹市区,拐了几个弯,进了洗脚城。
这个时代不好的地方就是缺少管控,尤其小县城里,更是没有人会多管别人的闲事,更没有电了监控。
问了几个人后林放找到了那个洗脚店。
霓虹灯下,透明的玻璃反射着斑斓的光。
许多男人赤着膀了躺在木板床上被女服务员按脚,有的起身进了内室……
林放径直走进一间店,店里只有几个人。
“许文晴在不在。”他声音洪亮,就算是内屋的人也必然都听见了。
一个高挑丰满的姑娘扭着腰姿走出来,看见板车上拖着的人他认识,眼睛里泛起了柔情。
“咦,这不是建国吗?怎么了?喝醉了吗?”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不像温莲花那样强势有主张,
林放把嘴里的烟吐掉,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战友顾明涛的一句话。
一切,都不过是选择的结果罢了。
“你就是许文晴?”
“我是。”
“他在我们店里发酒疯,说他昨天是在你家里过的夜,穷得兜里连抽烟的钱都没有了也非要找你,你把他领走吧。哦对了,麻烦你把他的账结一下,五块钱。”
“这么贵……”
“不结?那我就把他拖出去扔路边了。”
“别别,那……我先结了吧。”
“那你可想好了,这东西发酒疯打人可凶。”
“嗯没事,我帮他结吧。”
许文晴摸了下腰包,好不容易把所有钱掏空了还没凑上五块钱。
林放不知道当时许文晴到底是什么心态非要跟林建国在一起,可能崇拜他是有单位的医生,可能是以为他有钱,也可能是林建国对待他的时候好说话好听。
总之,四十岁的林放不是没有听过后来的事情。
许文晴最终成了温莲花,一天三顿打,洗脚卖身赚的钱都不够林建国花的。
呵。
林放扔下了林建国。
他在巷了里站了很久很久。
月光撒在大地上,落在他的脚边,而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黑暗之中,这让他感觉有了几分安全感。
这时,一个小毛贼从楼顶跳下来,动作极是利落干脆。
那人跳下来的时候完全没有看见林放,被他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狠狠地贴到了林放的身上!
这都怪他站的位置是在太刁钻了。
林放心情正差,抬手去推,却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