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都西面的县城远郊,有一位名叫陆达的富商,娶了一房温柔美丽的小妾,经常受到夫人的凌辱和折磨,甚至横加鞭挞。
但是这位小名阿双的小妾却小心谨慎地服侍着他,数年来从不懈怠。
陆达对他十分同情,但是又难以劝说家里的悍妇母老虎,只得在暗地里加以安抚,小妾却也没有一点怨言,反而劝慰道:“相公不必挂怀,是吾分耳,他何敢言?”
陆达听了,感慨万千,对其更是敬重。
忽一日,黑漆漆的夜里,富商的庄院外,突然升起一点红光。
“起火了!”
不知是谁远远叫了一声,庄院里顿时乱了起来。
风助火势,转眼烧得火光冲天,院里院外一时间不知有多少黑影晃动,齐齐向失火的方向奔去。
“终于开始了!”
林白轩静静的站在庭院中最高的一处建筑上,目光朝院内遥遥望去。
陆达从睡梦中惊醒,急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冲出门外,一眼见到院外的冲天火光,不由急得大喊:“快救火啊!”
护院的统领匆匆赶来,叫道:“老爷不必担心,咱们足足有六名护卫,就算有几个小小蟊贼趁火打劫,咱们也万万不必惊慌!”
这个统领曾是县衙武侯出身,退休后便在陆府谋了一个差事,算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物。只见他手按刀柄,昂然上前,大声喝道:“都不要慌!”
“传我的命令,所有的杂役,不论男女,都前去救火。”
“令护院两两分成三组,甲乙两组守住前后门,丙组在院内巡查,凡是有异常立刻示警,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人物。”
他条理清晰,分派得当,众人有了主心骨,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接令离去。
整个庄院都已经被惊动起来,无数火把灯笼齐齐点燃,照耀得偌大一个庄院如同白昼。
“呜——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不知有多少人从四面八方攻来。护院统领脸色大变,拔出刀来大声呼喝,让众人朝庭院集中,避免被人分而歼之。
“这统领倒是打过仗的人,还有几分眼力。”
只听“轰隆”一声,大门
墙头又有人影晃动,数十名大汉纷纷跃墙而过。
两名断后的护院挥刀阻挡,却见七八柄铁刀迎了上来,一番胡砍乱杀,其中一名护院被当场砍死,另一名护院断了一条手臂,仓惶逃回院中。
满院的男女老幼都被包围在庭院中,人人吓得全身发抖,陆达更是抱着夫人战战兢兢,叫道:“各位大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火光下照得分明,这些大汉一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却有几个膘肥体壮的壮汉骂骂咧咧的走了上来,当先一人大笑道:“陆财主,咱们兄弟都是二牛山的好汉。如今山中短了些吃食,只好向你这位大财主化一化缘。没别的,今日你把家里的财物拿出来,咱们便放过你全家!”
那年长的护院统领咬着牙,愤声怒喝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二牛山的盗匪!当年我屡次带人围剿,却都被你们逃了去!想不到如今更是气焰嚣张,竟敢明火执仗,公然打劫!”
为首那人嘿嘿怪笑,扬刀叫道:“杨头儿,我敬你也是一条好汉,今日便不与你计较!这陆家的财物,我却是取定了!”
周围众山贼齐齐鼓噪起来,陆达更是慌乱得手足无措,险些就要跌倒在地,慌忙叫道:“快,快打开库房,将银钱送与各位大王……”
黑夜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并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都扭头望去。
一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端庄美貌女了缓缓行来,陆达慌了神,叫道:“阿双,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躲起来……”
那女了摇头不语,径直走进庭院中,顺手捡起地上一根挑水的扁担,驻足轻叹道:“你们本是良民,何必被携裹当了山贼?莫非名声便很好听么?”
一个山贼怪叫道:“眼见就要饿死,还在乎什么名声?”
山贼头目却打量着那名女了,他平素见到的都是庸脂俗粉、俗不可耐,又何曾见到这等端庄大气的女了?
他色心一起,笑道:“这位小姐生得如此美貌,不如随我等一起上山,当个压寨夫人,也好过跟着这半截入土的陆老鬼……”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一花,
“出言无状,小小惩戒!”
众山贼都吃了一惊,纷纷鼓噪着冲了上来,却见那女了不退反进,冲进了人群当中,一根扁担施展开来,竟然是指东打西,揍得众山贼哀哀叫痛。
突然只听数十人齐齐惨嘶哀鸣,似乎有无数惊叫大喝。那把最为寻常不过的扁担却化作丈许虚影,周身气流蜂拥如潮,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十丈之内,无论人马兵器,均被那光华流转的气浪远远的摔了出去,直跌得惨不忍睹。
“呵——”
远远的看着这边的争斗,林白轩不由自主地眯缝起了眼睛。
“护法全真韦护,这一世居然转生成了女人?还当了一个凡人的小妾?”
他目中晶莹剔透,神光离合间,已将韦护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转世数十轮之后,曾经的护法神,如今只是个普通人。
唯有那已经烙入神魂的降魔棍法,却依然深深留在韦护的深层记忆中。
此时在庭院中,韦护的一根扁担越施越快,灯火下只见一团棍轮来回纵跃,当真是泼水不进。所过之处,山贼无不筋断骨折,惨叫不绝。
韦护一棍打翻山贼头目,轻笑着摇头道:“这样的本事,也敢当山贼?杨统领,烦请您派人通知官府,将他们都关押收监罢!”
那护院统领早已惊得呆了,闻言急忙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沉声道:“谨遵夫人之命!”
他刚要派人通知官府,脚下刚刚一动,动作却已经凝固了。
不仅仅是他,庭院中的所有人,山贼、仆役都如同时间停止了一般,都被静静的定在当场。
韦护微微皱眉,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扁担,目光朝东北方向遥遥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