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唐诗低头看着桌上的语文试卷,然后叹口气,还挺真诚地问:“林老师,刚哭得还挺认真的,没听呢,您讲哪儿了?”
这话一看就是在胡咧咧。
全班哄堂大笑,宋辞也没绷住,低着头笑了,刚刚还凝滞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班上的氛围都松快了不少。
他好像总是这样,总有让人高兴起来的魔力,一看见他,就能让人联想到一切充满阳光和朝气的事物。
林蔓也笑了,被气得,她说:“不知道是吧,去后面站一节课就知道了。”
————
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后,严珊珊把笔一丢,转过头来说:“走吧,吃饭去,累死老娘了,这物理就不是人学的。”
宋辞呼出一口气,赞同地点点头,起身的时候不自觉看了一眼旁边的刘沐晴。
她从成绩出来以后就趴在桌子上,肩膀耸动着,像是在哭。
“要不要喊她吃饭?”严珊珊无声地问。
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
宋辞摇了摇头,不过回来的时候经过小卖部,给她带了一块三明治和一瓶牛奶,放在她的桌子边上。
刘沐晴一直到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才抬起头来,看见桌上的东西,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宋辞。
她正在认真地订正试卷上的错题,侧脸柔和,不急不缓,不骄不躁。
“宋辞,谢谢你。”刘沐晴哽咽着低声道。
“嗯,快点吃,要上课了。”宋辞没看她,照旧在订正试卷,看上去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不觉得我这样哭,没考虑你的感受吗?”刘沐晴忍不住问她。
“怎么会这么问啊?”宋辞照旧忙着订正化学试卷,她这回化学挺差的,差点没及格,随口道,“你哭得还挺小声的,没影响到别人。”
刘沐晴说没什么。
她只是突然想起初中有一回没考好,趴在桌子上哭的时候,她那时的同桌就会小声嘀咕:装什么,考得比我好多了还在哭哭哭,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是不一样的。
一直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以后,宋辞才把化学试卷订正好,然后她就猛然想起一直放桌肚里的那张纸条。
看,不看,看,不看……
宋辞心里在天人交战,最后吐出一口气。
看。
这会儿明明是下课,她却莫名心虚,只好弯着腰,从桌肚里拿出那张纸条,悄悄地展开。
上面只用瘦金体写了四个锋芒毕露的大字,却足以显示其主人嚣张傲慢的姿态:我还挺牛
宋辞:“……”
不愧是你。
——
期中考过后又要重新画黑板报,还是定的宋辞,张明昊,刘沐晴三个人,这次的主题是青春。
某个中午,宋辞跟刘沐晴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张明昊在一旁打下手,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女人妆造穿着十分得体,但面像却有几分严厉与刻薄,她是从前门进的,眼神在前排转悠了几圈,最后集中在后面的黑板处,准备好的柔和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沐晴。”女人的声音平静而威严。
宋辞注意到,本来还在后排认真画画的刘沐晴脸色“唰”一下白了,她转过头,轻声喊了句:“妈。”
“妈要去跟你们老师聊一聊,你也一起吧。”女人的声音很平静。
“好。”刘沐晴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女人牵走了。
画画的人走了,宋辞接下来的工作也就无法开展,干脆就把粉笔扔进凹槽里,跳下椅子,想去厕所洗个手,中途要经过办公室,宋辞听到办公室传来声音。
“林老师,您看能不能帮我们沐晴安排一个成绩好点的人做同桌啊,她这回成绩都下降了,跟她那个同桌保不齐有点关系,宋辞是个男生吧……”
“妈,您别……”
“别什么?还有画黑板报的事,这么浪费时间的事干嘛要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沐晴妈妈,我们a班的孩子成绩相差不是很大,而且宋辞这孩子是我的课代表,她是个女孩子,平常学习很认真,您就放心吧。沐晴这次的成绩只是正常波动,您也不要太紧张了。”
“至于板报的事,您还不知道吧,她跟另外两个孩子合作出板报,是得了校一等奖的。”
“板报出得好能加分吗?她这次都跌出前十了还要我不紧张?你们老师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
后面的话随着宋辞离办公室越来越远,终于慢慢脱离了她的耳朵。
宋辞走到洗手台,任由冰凉的水滑过双手,然后盯着镜子里自己青涩且尚未完全长开的脸庞,在心里默默地想,原来人越长大,就会越相似。
差不多半小时以后,刘沐晴红着眼睛走进了教室,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跟班上的一个比较不起眼的女同学换了位置。
刘沐晴的新同桌成绩不错,在班上通常保持在前五名。
宋辞心里其实没什么想法,她跟谁坐都一样,影响不了她什么,反倒是严珊珊好奇地转过头来,低声问道:“刘沐晴怎么突然搬走了?”
宋辞垂下眼睫,轻声道:“应该就是正常的座位微调。”
严珊珊哼了声:“她走了还好些,我就不用每天下课还得顾忌音量了,你都不知道,就因为声音不能放大,我感觉我揍叶茂然都没有以前有力气了。”
坐她旁边的叶茂然幽幽道:“你以为你声音很小?”
“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你个死腋毛。”
“嘿,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啊嘶——,非洲拉拉你真打啊?别掐我耳朵啊你……”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了,宋辞看着这俩又开始熟悉的耍宝,郁在心头的情绪莫名变好了一些,忍不住弯了弯唇,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