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恢复意识的时候,脑袋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拍门声。
夏可可的声音充斥在门口:“你今天还有早八要上,这都九点了怎么还没去学校。”
我顿时慌张的撑起身子,连忙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锁住的卧室门。
“我已经跟你的导员说了,你今天不太舒服帮你请假了,你真是的,你...你还好吗?”夏可可打开门,抱怨的声音顿时越变越小。
夏可可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扶着我的额头就在床边坐下,确定我没发烧后,从口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湿纸巾,擦去我干涸的鼻血。
她的视线又看向了还亮着的台灯,她顿时生气的说道:“你为了这点学分也不能成天熬夜的解题啊,拿到学分了身体搞垮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垂下头,看着夏可可这么担心我,我感觉我自己的良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
但是,我看见了我的父母,看见了找到他们的希望。
我必须这么做,在上完那一天剩余的课后,在浅浅的黄昏中,我躲过出校的人流,至少没有任何人看到我的情况下来到了后门。
学校的后门已经荒废良久,一扇生锈的大铁门紧紧的闭着,刚走到这里,不远处的小树林中就传来了声音:“在这里。”
我顺声音小心的走了进去,刚走没几步,左手突然被拽住,身体也顿时失衡,倒在了地上。
刚要发出尖叫,一只手就捂住了我的嘴。
“这件事风险很大,原谅我,我必须谨慎一点,你是来要昨天我给你的东西是吗?”
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声音确实和我昨天听见的一样,我在他的束缚下点了点头。
“好,一剂两万,十剂起售。”
20万?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就又继续说道:“我在新闻上看见过你,吴文庆的未婚妻对吧,20万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原来是被漫天要价了,这个价格百分百不正常,但是,为了见到我的亲生父母,这很值得。
我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银行卡,他接过银行卡,我居然听见POS机的声音。
还真专业。
输好密码后,他将卡还给了我,递给我一个小罐子。
“离开这里,别把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会把你的事也捅出去,一旦校方知道你肯定会被开除,所以放聪明一点,如果还要的话,来瓶子上写的地址。”
我点了点头,他的手才慢慢的放开,一阵稀疏的声音后,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身边。
我将瓶子小心的收好,走出森林前左右巡视了一遍,确定没人后才走了出来。
夏可可罕见的在晚自习看不见我的身影,她肯定会起疑心,现在绝对不是用这个的最好时机。
看着书桌上的药瓶,我的心里还在纠结,但是我真的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这个能见到我亲生父母真面目的机会。
我要紧紧。
紧紧把这个机会拽在手里。
我的门突然被打开,怎么这下又忘记锁门了,我慌张的将药瓶扫下桌子。
夏可可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我一身的虚汗,眼球恐怕也已经布满了血丝,她担心的靠过来,“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我吧,我带你去医院好吗?”
她的语气很柔和,就像是成熟的大人在哄着小孩。
“我只是,我只是...”我紧张的有些口干舌燥,那个药瓶就在墙边角落,只要夏可可往下看,就一定能看见。
这可不是什么“没关系”的事情。
“我只是有些焦虑,双学位,学分的事情,还有这次的竞赛...”我胡乱编了个还像样的谎,旋转起椅子挡在夏可可和药瓶中间。
她用手上的纸巾擦去我头上的汗,“你这可一点都不像焦虑,我真的,很担心你现在的情况,自从数学竞赛之后,你就一直埋在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咱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好吗?”
这样就能把她带离我的房间了,我果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好。”
在医院等待的时候,夏可可貌似也通知吴文庆了,我看着吴文庆的车开到了医院门口,但是吴文庆又没有从上面下来。
还在我疑惑的时候,里面的医生已经叫了我的名字。
夏拉着我起身,把我带了进去。
头上的风扇慢慢的转着,我躺在那张舒服的床上,心中的紧张终于有了些许缓和。
“据你的朋友所说,你来这之前很焦虑?”心理医生曾磊用他那磁性的嗓音缓缓开口问道。
双学位所需的双倍学分几乎把我压垮了,那些天天排满的课表更是令我心身疲惫,那该死的数学竞赛更是令我头皮发麻。
“听得出来,你压力很大,那你都是怎么来放松缓解这些压力的呢?”
缓解压力?除了中途和吴文庆在一起缓解过一些压力外,貌似其他的就是闷在图书馆里和题目做对了。
“所以你没有缓解压力的方法,这些压力堆在你的身体中,会将你压垮,你需要有缓解压力的方法。”
缓解压力。
“吹吹海风,在没人的地方大喊大叫,或者暴饮暴食,这些都是能缓解压力的不错方法。”
心理医生的声音瞬间就变了,一种熟悉中带着愤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但绝对不是用这个。”
我的神情顿时从旋转的风扇回过神来,吴文庆正站在心理医生诊所的门口,手上拿着那瓶药。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曾磊迅速的走出了房间,吴文庆颇感无奈的把那瓶药拍到桌上。
“我很不想看见这一幕,不过还好发现的早。”
一个人被猛的推了进来,五花大绑,眼眶有着一两大大的黑眼圈,脸上也都是淤血。
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昨天晚上那个人。
“是我的错,我不该向你提议什么双学位这种荒唐的事,让你被这种道德败坏的人钻了空子。”吴文庆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用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我。
“现在,我要把这一瓶东西连带着他一起丢到海底去。”
但是。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我就能见到我的亲生父母了。
我的瞳孔猛缩,连忙从那张床上跳了下来,刚张开口,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吴文庆猛的打断。
“无论你用这个东西看见了什么,无论你多想再看见那幅场景,绝对,绝对不是用这个的理由,它会毁了你,从心理上,从生理上,把你变成一具干尸。”
吴文庆的声音陡然一松,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该留在海港,我以为你会没事的,我以为会没事的。”
他把药瓶丢到了地上,瓶子顺着红色的地板滚至到我的脚边。
“如果你认为,致幻的场景已经高于了现实,我比这小小的药丸还要重要的话,那就接着用吧,然后离开我的生活。”
... ...
只要一片。
我就能见到我的父母了。
我的浑身颤抖着。
心中在艰难的挣扎。
我的亲生父母。
我的身世。
我的过去。
...
真的高于现在吗?
我垂下头,泪水滚珠般的从脸上滴落,完全无法抑制的悲伤和后悔完全盖过了我的一切。
吴文庆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把我拥入怀中。
“你会没事的,我会让你没事的,这并不全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