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据点的路上,吴文庆坐在我身边,始终一言不发。
我骗了他,从记忆恢复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骗他,直到现在,当我承受了叶雨幽的诅咒时才对他说起真话。
罗伊坐在副驾驶,我把康斯坦丁对她的死亡威胁原原本本说给她听了,我很抱歉把她也牵扯进来了。
对于武小楠和夏可可以及那些在孤儿院的孩子们,我更是深深的愧疚,一想起他们就如同被扼住了喉咙般呼吸困难。
“夏可可的父母想见你一面。”行至半程,吴文庆才突然发话了,“其实之前就想见你的,不过,被我推迟下来了,现在他们女儿的死讯再次传来,我实在推不下来了,你可以不去见他们,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把事情都告诉他们了吗?”我内心有些忐忑,抑制不住的悲伤再次袭上心头。
“原原本本,该说的都说了。”吴文庆长叹了口气,“我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我是谁呢?
我沉默了。
“你还是那个我爱着的女孩吗?”
我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被无语哽咽住了,看着吴文庆的眼睛,我摇了摇头。
苏念君永远都回不来了,我是我,我是叶雨幽。
吴文庆再次长叹了一口气,他缓缓拉起我的手,用十分缓慢的动作,握住了我无名指上的钻戒。
“这是...给念念...的...”他说话带着很长的停顿,慢慢的,把我手上的钻戒取了下来。
我理解他,但心中还是难免的失神起来,钻戒下的皮肤长时间没有接触到阳光,和周围这皮肤产生了很明显的色差,看着这色差,我的心又不由的一阵空洞起来。
硕大的建筑群映入眼帘,这里就是吴氏的新据点,位居于市中心边缘。
吴天赐和吴智强也暂居在这里,车辆慢慢开了进去,停到停车场。
吴文庆带着我和罗伊下了车,“我给你们两个安排房间,跟着我。”
绕过眼前的建筑,后面的建筑群映入眼帘中。
吴文庆一直走到边缘的房子,才慢慢的停下来。
“二楼还有房间,你们就住这吧,吃饭到中间那个房子吃。”吴文庆停步在建筑前,“还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你们的衣服我已经派专人去拿了,只要在庄园都可以任意活动,不要离开庄园就行。”
吴文庆说完后又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开始往回走。
天上开始下起小雨,晴朗的天空顿时被一层乌云所密布。
下午的时候,罗伊去参加武小楠的葬礼了,我没有在邀请名单上。
又过了两天,罗伊去参加夏可可的葬礼了,我没有在邀请名单上。
夏可可的葬礼结束后,夏可可的父母就来到了庄园。
我第一次见到他们,之前只听夏可可的父母在云都经营生意,因为工作忙几乎见不到他们,就算要见面也只能让夏可可去云都。
父母俩都是中年人,母亲微胖手上拿着的手帕已经不知道湿了多少遍,父亲白了一头发,两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吴文庆带着我,来到了庄园门前,吴文庆本想让他们进去聊,夏可可的父亲却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看看她,做父母的不容易,我们工作一直都挺忙的,一直没能照顾到夏可可,现在才发觉一切都晚了,我不怪她,我只怪自己没看好自己的女儿。”他说着,眼泪不禁潸然泪下,他转过身,仰起头。
我原本想上前一步安慰他,却立马被一个巴掌扇中了,吴文庆就像是本能的冲了过来,挡在我们的中间。
夏可可的母亲留的指甲很长,在我的脸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血印,被打了,我脸上却流露出笑脸,终于有个人能好好的打我了,我做了如此严重的事情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如今终于...
我回过头去,打人者却已经瘫软在了地上,被打的人还直挺挺的站着。
夏可可的母亲无力的坐在泥泞的土地上,哭诉道:“我们就那一个女儿,我们在云都这么努力也都是为了让以后我们女儿的生活好过点,我和孩他爸文化水平都不高,打拼了几十年也才有点微薄的资产。我知道不是她的错,我也知道她现在心情肯定也很伤心,对不起…”
夏可可的父亲使出浑身的力气才把她扶了起来,两个人重新站直了看着我。
“她只是有些失控,很抱歉,我们都清楚,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我们也不想要求什么,既然逝者已去,那你就代替她好好活着。”夏可可的父亲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精致的信书。
“这是我们在整理她的东西时发现的,是给你的,我私自打开看过了,还请你原谅。”夏可可的父亲又从怀里掏出一条项链,“也是给你的。”
两个东西都很轻,压在我手上却重若千斤。
“意外和明天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提前到来,所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我已经去了另一个更好的地方了。其实我更担心你,你从来都不擅长和人交流,做事也唯唯诺诺,真难以想象没了我之后你该怎么办。”
“总之,我还是我那句话,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别沉浸在过去,既然意外已经来了,那也没什么办法了,为了我改掉你那些坏毛病,去拥抱新的生活吧。”
“不是说你之前的项链挺重的吗,我偷偷给你买了个礼物,本来应该是打算在你结婚的时候送给你的,不过应该是没办法了。”
“附录:这项链非常轻哦,拿在手上跟羽毛似的,你得可小心别让风吹跑了,我在更好的地方会照顾好自己的,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做朋友。”
“夏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