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哲所居房间,是旅店二楼。包括沈元在内,谁也不曾想到他竟如此破釜沉舟,直接跳窗逃跑,一时间都愣了一下。
沈元反应迅速地跑到窗外,探身向外看去,只见那吕哲落地时应当是崴了脚,此时正一瘸一拐地逃离。沈元当机立断,立即也翻窗跳出。
发愣的捕快们看着沈元跳窗追捕,当即反应过来,立即调头下楼追了出去。
沈元是习武之人,自二楼跳下自是无甚大碍。但崴了脚的吕哲,此时俨然有些狼狈。他在前面拼命逃跑,却也逃不过沈元的追踪。随着捕快们纷纷到来,吕哲被众人追着逼到一个墙角处,眼看躲藏不过,只得束手就缚。
沈元等人立即将吕哲押回州府中进行审问。吕哲却只交代自己是半夜潜回冯府偷东西。对于转移冯氏罪产,吕哲承认是自己一时起了贪念。但沈元等人要他拿出转移的契书,他却也拿不出来。
沈元想到自己所疑的点,问吕哲,他从哪里拿到了冯既白的私印?吕哲说是从云锦那里偷的。但当沈元问起云锦的下落,吕哲更是推说不知。
杀人和盗窃哪个罪名重,吕哲心中还是有数的。即使杀人是受了指使,日后他自己也不免判个绞立决。因此,他打定主意,咬死自己只是偷东西,对于涉及云锦下落的问题,一概不知。
沈元审问半天,在这个问题上却也没什么突破。即使吕哲交代不出契书的问题,却也一直坚持自己的那套说辞。即使沈元令捕快们对他动了刑,也没有任何效果。
审不出任何情况的沈元,只得暂时先将吕哲收押,打算改日找到更多证据之后再来审问。
按照惯例,收押的人犯都是捕快们带去大牢。但念及吕哲干系重大,沈元便亲自带了两名捕快,前往大牢。
来到大牢中,见了狱丞张大成,沈元特地叮嘱要将吕哲关押到单间,不准任何人与之探视相见,以防串供。张大成连连应允。但就在沈元登记之时,却发现登记簿的上一栏,却是陆见!
沈元心生好奇,问张大成道:“陆医监来此,不知是探视谁?”
“李川。陆医监带着虞医士,拿来了李川的囚犯文牒,要求探视此人。”
“好,我知道了。”沈元淡淡应道。随即抬眼向深邃的大牢中望了一眼,便招招手,带着手下的捕快们离开了。
而在大牢深处,一间僻静的牢房中,陆见与虞雁回二人,正面对着一名囚犯。那囚犯披头散发,形容枯槁,面部棱角分明,有如刀劈斧凿,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怖。
陆见与那囚犯就这样对视着,双方皆是不发一语。虞雁回也有些不敢正视囚犯,微低着头,看着地面上散乱的干草。
“二位深夜到访,不是为了和罪人在这牢房里,大眼瞪小眼吧?”囚犯李川抬眼看着陆见,悠悠道。
陆见看到李川模样,也笑了起来。见到这人之后,他才知晓,冯既白将身份文牒郑重其事存放起来的囚犯,竟是他。
早先陆见在大牢中的时候,曾与李川在同一牢房中待过一段时间。二人虽不算是故交,勉强也是旧识了。只不过在大牢的时候,二人倒是从未深入交谈过,乃至于乍一见到,虽是眼熟,却叫不上来姓名,更遑论其他。
只不过乍然在此相见,二人虽都认出了对方,但李川并不明白陆见与虞雁回的来意,便也没有点破。
“老先生,听说阁下对这大牢之中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虞雁回眼见气氛尴尬,便率先发问道。
“老朽不敢妄言,这安州大牢中的事,我确实是知道一些。不过,不知道小娘子想问什么?可以说来听听。”
“您知道许铮吗?”虞雁回满怀希望,出言问道。
“知道啊,我还曾跟他同处一个牢房呢。”李川呵呵一笑,出言道。
“既然如此,可不可以告诉我,您知道有关许铮的所有情况。”徐艳辉听闻李川所言,更是来了兴致,赶忙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李川顿了顿,看向虞雁回:“小娘子,你可要知道,想从老朽口中得到消息,都是要有代价的。”
“那不知老先生想要什么?只要奴家能够做得到,一定会提供给您。”虞雁回早知打探消息并不会如此顺利,李川的反应,倒也在她意料之中,因而并没有特别惊讶。
李川嘿嘿一笑,指着陆见,向虞雁回道:“这位陆医监,曾经为了给梁小郎君翻案重审,费尽心机。在此事中,小娘子只怕是也帮着他,做了假证吧?”
听得李川所言,陆见一脸愕然。他以为自己与梁斌之间的事足够隐秘,连梁太傅都不知其中详情。此时却从一位囚犯口中说出,登时便愣在原地。
而虞雁回听到李川这种要求,也皱起眉头。她曾设想过这囚犯会提出些什么要求。认为既然是囚犯,无非是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钱啊,物啊。只要自己想办法,都总能弄到。
可他万万想不到,这名囚犯索要的,竟是她与陆见二人的把柄!
“老先生,为何要此物,可与我说明吗?”虞雁回抬眼审视着李川,出言问道。
“呵呵,老朽的这个要求,本来不足为人道。但既然你问起来了,我也让你做个明白人……”李川说着,抬头看了看虞雁回,又看了看陆见。
“常言道,无欲则刚。你二人心性一致,都已脱离了求名求利的世俗。但你们也有欲望,便是各自心中的执念与理想!”
李川瞟了二人一眼,又继续道:“所以,对于你们,老朽要拿你们的痛脚在手,才能安心。”
“奴家只不过问许铮的下落,又何至于此?”虞雁回满心不解,追问道。
“小娘子,你或许不知,许铮这件事,干系重大。老朽担着这个干系,不得不留一手。”李川道:“如若小娘子觉得接受不了,这里大门敞开,请回便是。”
李川的态度,表明此事条件已定,不再接受谈判。
陆见也扭头望着虞雁回。他知道李川口风很严,但这个把柄毕竟捏在别人手中,不知虞雁回能否接受。
虞雁回沉吟片刻,咬咬牙,抬起头看向李川:“好,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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