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雪却是轻轻一笑:“陆师兄何时也信直觉了?”
陆琛叹了一口气,“罢了,但愿是我多虑,不过,我还是很在意,方才你和他在屋内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不便相告,你还是去问一问另一个当事人吧。”
问钟显扬?那他更不可能说了,他的心事从来不说与其他人听,哪怕是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
多年以来,陆琛一直小心呵护这个脆弱的师弟,付出了真心,可是无论他做到何种地步,却依旧看不到钟显扬的内心。
顾飞雪刚转身想离开,走出去没几步后又停下来,邢千里和林长安连忙跑开,生怕偷听的事被发现。
她转过身看向陆琛的背影,心中犹豫不已,思量过后,她还是想提示一句。
“陆琛。”
陆琛听到她的声音,立即转过身,仍是那副忧虑的表情。
“我不愿相告,是因为这件事很大,可能会影响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还可能会发生重大的变故。我不说,为了你们好……”
言尽至此,顾飞雪转身离开。
陆琛独自站在原地,还没从那句话走出来。
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样的事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带着满心的问题回到住处,但房门仍是紧闭着,无奈,他只得坐在院子里。
以钟显扬的脾气性格,就算问了他,不但得不到答案,还可能会惹他生气,到时候闹开,再引起三长老的不满就麻烦了。
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淡薄如纱的白云映在蓝天上,风景如旧,一切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他不由问自己:这么多年强留着钟显扬,是不是做错了?他和水云剑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虽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这么多年,但总觉得似是头上悬了把利刃,随时都会掉下来,寝食难安。
晚上,林长安在陆琛他们的院子搞了一个围炉火锅,现在天越发冷了,吃火锅不仅可以暖身子,还可以暖氛围。
五个人围坐在火锅边,气氛组当然还是要属林长安和邢千里了,有他俩在,也带动了顾飞雪和陆琛的情绪。
吃着火锅喝着酒,林长安和邢千里说了许多趣事,陆琛跟顾飞雪听得津津有味,钟显扬还是一言不发,默默独酌。
后来聊到玉山派时,得知陆琛在前几天就在那儿待过,马上追问徐镜荷的境况。
邢千里打趣他:“这么关心人家,你打算何时迎娶人家过门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瞎说什么……”林长安嘴上反驳着,可嘴角却根本压不下去。
邢千里喝了一口酒,坏笑道:“哦,那么这么说,你不喜欢她。那正好,我看陆琛就不错,水云剑宗大弟子,一表人才,俊男配美女,反正都是熟人,不如就由我来促成这段佳缘吧!”
话音未落,林长安和陆琛同时起身,异口同声大喊着:“不行!”
林长安也就罢了,陆琛拒绝的也太果断了。
邢千里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他好奇地看向陆琛,“哎?两个人都这么大反应?难不成,陆兄也有心上人了?”
闻言,顾飞雪和钟显扬拿杯子的手忽然停住,也不约而同看向陆琛。
受到目光的洗礼,陆琛顿时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他很心虚。
“是叶婵依还是那个会做饭的姑娘?”钟显扬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不是!都不是!”陆琛吓得立即站起身。
“瞧你心虚成这样,看来我没猜错,”钟显扬还是挺了解他的,他若真没有喜欢的人,一定会十分平静地解释着,但现在却是异常激动,“难得……我差点以为你不喜欢女人呢。”
“不许胡说。”
林长安就坐在他旁边,随即站起身勾肩搭背拉着陆琛坐下来,顺道拿了杯子递给他:“哎呀来来来,继续喝酒!你这个东家今天必须得多喝几杯!”
陆琛没拒绝,接过杯子喝了下去,林长安又继续给他倒,“师兄真是好酒量!我再敬师兄一杯!”说着自己也拿起酒杯,俩人一饮而尽。
钟显扬还是头一回看见陆琛连续喝这么多酒,往日他恪守本分,从不做任何有违门规的事,这次从玉山回来,似乎变了很多。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钟显扬不禁觉得好笑,堂堂水云剑宗大弟子,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枉顾门规?要是被三长老知道了,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
林长安是他们中酒量最差的一个,闷头趴在桌上就呼呼大睡了。
顾飞雪没怎么喝,邢千里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俩人各自搀扶一边,把林长安架着走出了院子。
而陆琛和钟显扬,一个不怎么会喝酒,一个经常喝酒,自然是会喝的照顾那个不会喝的。
钟显扬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左手揽过他的腰,一步一步迈进了屋。
“不会喝,就不要喝,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钟显扬扶着他躺到床上,帮他脱衣服脱鞋子,嘴上嫌弃的要死,手上却没停下。
等他要走的时候,陆琛忽然拉住他的衣角,十分用力。
“干什么?”钟显扬显得有些不耐烦。
陆琛舒舒然睁开了眼睛,红晕弥漫脸颊,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有病啊?”
陆琛低沉着嗓音,哽咽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放手。”钟显扬冷淡无比,愤愤的想要甩掉陆琛的手,可是这家伙也不知怎么回事,抓得特别死,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到底想干嘛?”
“我只想知道,你今天和顾飞雪说了些什么?”
“这跟你无关。”
“你是我师弟,我是你师兄,我们是兄弟,怎么和我无关?”
“你就非要知道?”钟显扬转过身,冷漠地盯着他,“好,我告诉你,她是想让我去救人。”
陆琛扶着床沿起身,醉意减了不少,他目光凝重,沉声询问:“什么人?”
“是天香阁的新任阁主,叫什么玉衡的。”钟显扬不冷不热的回答道。
“玉衡?她怎么了?”
钟显扬深吸一口气,抬手挖了挖耳朵,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好像是被什么人抓走了吧?呵,听说那些女人都死光了,就剩那个玉衡和天璇了。”
“你说什么?!”陆琛醉意全无,一下子站起身,抓着钟显扬的胳膊,不敢置信地再追问一遍道:“你再说一遍,天香阁怎么了?”
“都死了。是被人杀的。”钟显扬低下头,语气悲凉,和方才慵懒无所谓的态度完全不同。
“谁?是不是馥郁山庄,上官明昼?”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不怕死,就尽管去替她们报仇吧。”
他稍稍用力,就挣开了陆琛的手,跟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出来后,他快步走到桌边,拿起没喝完的酒瓶,对着瓶口,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可是无论他喝多少,依旧消不掉心底的痛。
也许只有在此刻,没有人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敞开心扉。
他抬头看着那残月,眼泪在眶里打转。
他松了手,酒瓶子掉在地上,也不知是喝多了没站稳,还是心境大有不同,他跌坐在地上,跟着仰面朝天躺着。
天空中,玉衡的脸渐渐浮现在眼前。
阿颜……终是我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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