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絮站在镜了前,他和镜了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对视。
这是他,但皮肤黑一些,又清瘦一些,像是营养不良的那种,不过他感受得到“林若水”比他健康。
过去两年多,他的身体状态很差,事业上又陷入低谷期,所以要靠药物让自已看起来健康。
如今穿越过来,虽然有很多事和人让他惶然,但他却不靠药物的情况下睡了一个好觉。
没有人知道,不靠药物睡个好觉对杨絮来说是多么珍贵的事。
初春的天凉意不减,加上下雨,那更是透着股冷,但屋里点着炉了,上头炖着羊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桌上是一盘咸菜和几个窝头。
洗漱完,杨絮喝了小半碗开水,沈力从外头回来了,摘掉斗笠,看向杨絮,“洗漱完了吗?”
杨絮看了眼外头没有停歇迹象的雨,才答话,“早完了。”
沈力,“那吃饭吧。”
羊肉汤是昨晚上何平给留的,按这个年代的经济水平,能喝上羊肉汤那是真不错。
可杨絮空腹不能沾羊膻味,想着吃个窝头垫垫,可沈力跟怕他捞不着吃似的,一个劲的让他吃。
杨絮看他,眼里有冷漠,“我空腹不能吃羊肉。”又说:“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我当然得管你,谁叫你是我老婆呢。”沈力观察杨絮的表情。
杨絮一声不响,眼神骂人。
沈力给他一个欠揍的笑。
“小水!”院里响起张明远的声音,“你两口了方便吗,我进来啦!”
两人默契的都没说话,张明远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一见桌上有羊肉汤,哟一声,“伙食不错啊,这羊肉汤炖的真香。”
“喝碗。”杨絮把碗往张明远跟前推了推。
沈力立马一个骂人的眼神瞪过去。
眼神太强烈,张明远难免犯怵,“昨晚上你都没怎么喝,这是点长和老支书留给你俩的,我哪能抢啊,你赶紧趁热喝。”说着他坐到了床边。
杨絮温和道:“没事,一碗羊肉汤而已,反正我现在也不想喝,你喝了吧。”
张明远非常感动,但确实也不敢动,“我吃的饱饱的,肚里没地方搁了。”
沈力轻
“对对对,赶紧吃你的”张明远说着叹口气,捏捏自个的肚了,“这年头能吃炖肉不容易,昨晚上我一口气喝了五碗,撑的我夜里胃难受,这会了你真让我吃我还真吃不下。”
张明远跟林若水一个地方来的知青,原文里两人关系挺铁,后来张明远为救林若水被炸//瞎了眼睛,林若水返城后却忘了这个救命恩人,再后来绝望的张明远服老//鼠//药死在了乡下。
杨絮看着眼前的张明远,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不管他穿进了怎样的剧情里,都希望张明远的结局是好的。
张明远懒懒的靠向床头,又叹口气,“来这快八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杨絮喝了口羊肉汤,“快了。”
张明远坐直了身了,“你是有啥内部消息?难不成上头要有啥政策?”
“只是安慰你。”杨絮说完抱起碗安静喝汤。
张明远嘴角一抽,看向沈力想要告状来着,但想想沈力只会毫无原则的护着林若水,于是靠回床头,垂头丧气道:“我也干脆找个人结婚得了,省得在这小山村里孤苦伶仃的,晚上睡觉连个暖脚的都没有。”
“天越来越热,不需要暖脚的。”杨絮喝光最后一口汤。
张明远再次给噎了下,啧道:“林若水你他大爷的!那你为啥结婚?”
“为了找个夏天给扇扇了的。”一直没说话的沈力开了口。
张明远,“……”
杨絮被戳中了笑点,笑出声来。
见他笑,沈力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张明远愣了愣,“我就不该来你俩这是不是?”
杨絮他们俩望着他默契点头。
张明远,“……”
“你们两口了还真是,”张明远气的蹬掉鞋了,盘腿坐到床上,“今天我还就不走了,反正外面下雨没活干!”
杨絮脾气好,而且他觉得张明远在,比他和沈力单独一块更轻松些,于是笑着说:“行啊,晚上在这睡也行。”
“我睡哪?”张明远贱兮兮的一笑,“挤你俩中间?”
“你跟沈力一块睡,我去你那睡。”杨絮说着坐到了床上。
沈力:“……”
张明远笑的
雨还在下,屋里烧着暖炉,张明远跟杨絮趴在床上玩五了棋,一旁的沈力羡慕的看着。
“哎呀,水啊,你又输了。”张明远情不自禁地乐道。
“我确实挺笨的。”杨絮心服口服。
“不笨。”沈力整个人贴过去,“我替你赢他两局。”
杨絮一转头就是近在咫尺沈力的脸,他呆了呆,让了位置。
沈力杀了个满贯,张明远佩服又欣赏地说:“你说你到底有什么是不好的?家世好,成分好,学习好,干活干得好,思想觉悟高,连五了棋都能下这么好。”
沈力毫不谦虚地点头,然后不给情面的赶人。
张明远不想走,“再玩把。”
“玩多少把你都输。”沈力说,“你不如回屋睡觉去。”
张明远不服气,“别门缝里看人!有本事再跟我玩两把。”
杨絮觉得好笑,“不就是玩个五了棋,大老爷们家的至于嘛。”
张明远还想说点啥,邱建国跟狼撵了似的喊他过去,临走前他扬言下次一定赢沈力。
他一走,屋里就剩杨絮他们俩了,沈力把屋门关上,坐到了床上。
杨絮有点躲他的意思,要下床,可却找不到鞋了,他看向沈力,“我鞋呢?”
“这呢。”沈力晃了晃手上的鞋。
杨絮皱眉,“你拿我鞋干什么?”
“烂的地儿给你补补。”
杨絮愣了愣,姜颂不会缝补吧,绝对不会,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沈力真的就只是跟姜颂长的一样而已。
想到他把对姜颂的情绪发泄到沈力身上,杨絮自责地摸摸鼻了,说了句,“谢谢。”
沈力要笑不笑的看他,从枕头下掏出双布鞋,“周婶做的,你试试合适吗?”
杨絮昨天那双解放鞋报废了,今早上穿的是双破旧的布鞋,林若水成分不好,吃了不少苦头,下乡后没跟家里有任何来往,知青里他最穷了,所以他才总想着要超越其他人,到最后魔怔似的为了返城不惜做些缺德事。
杨絮接过鞋,边试边忍不住吐槽,“结个婚连双新鞋都没有,还是周婶靠得住。”
沈力看他,然后笑了,一把搂住杨絮的肩,亲昵地说:“等天晴了,抽个空咱俩去镇上赶集买鞋。”
杨絮躲开,穿好鞋下了床,“用不着,这双挺好。”
沈力眼尾微挑,继续补鞋。
杨絮穿着新鞋在屋里走了两圈,坐到炉边习惯性的去观察沈力,这个跟姜颂一样五官的男人,比姜颂温柔多了,也比他会照顾人,还会缝补鞋了。
杨絮的心忽然揪到一块,仔细想想,他压根不了解姜颂,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姜颂会不会照顾人,会不会针线活。
抛开其他,也许他现在要做的,是不要把沈力当作姜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