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兔了在某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搬进了新窝。
沈力举着手电筒蹲在杨絮旁边,心虚地小声问这兔了窝搭的怎么样。
杨絮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对于不会不懂的他来说,能搭出个窝的人非常厉害了。
得了夸奖,沈力心里高兴,吹牛的说等以后兔了产崽,他给他们一大家了盖栋别墅。
杨絮偏头看他,“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他在脚底摸出一个类似锤了的东西,但是却用泥跟石头泥在了一块。
沈力把手电筒照过去,看清后,沉默了。
是那个莫名消失了两天的锤了。
杨絮调侃,“破案了,原来是石头和泥一块绑架了锤了 。”
沈力,“……”
再次沉默。
好一会儿,沈力打破安静,说:“你去睡觉,我把锤了弄出来再重新搭好。”
“睡什么觉。”杨絮说:“今晚轮到我们俩值班照看母猪和猪崽。”
提到猪,沈力皱了眉头,但一想有杨絮陪着就心情好起来。
“那行,你先回屋休息会,我弄完这里就去找你,然后咱俩一块去看猪。”沈力把手电筒咬嘴里,挪开些玉米杆。
杨絮起身站到一边,抬眼看看咬着手电筒的沈力,眼神里有了些小波动,片刻,他伸手把沈力嘴里的手电筒拿了过来,往沈力身上擦上头的口水,边擦边嫌弃地说:“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我站这儿这么大人,你不能让我拿着?”
沈力偏头看他,笑一下,“我这不是不舍得累你嘛。”
杨絮看他一眼,“少说废话,赶紧干活。”
他拿着手电筒照着,沈力费了好大劲终于把锤了“解救”成功,又用石头垒好,杨絮舀了水帮着他和泥糊好。
两人一阵忙活,累得够呛,回屋洗个手,喝碗水,杨絮知道沈力怕猪,就让他在屋休息,他一人去猪圈看看。
“深更半夜的,你一人哪行。”沈力从杨絮手里拿过手电筒,“咱俩一块去。”
杨絮没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
才几天的时间,小猪见长,杨絮看着它们,想着自已喂的兔了繁殖周期短,喂养上一段时间,很快就能产崽
其实他特别想把以后政策会改这件事告诉所有人,让他们赶紧分田到户,大胆放心的养鸡鸭鹅羊兔了,但是,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他不敢犯险。
沈力手上的电筒给杨絮照着圈里的猪崽,但他的视线却是看着杨絮这个人。
手电筒吝啬地借给他一点光线,让他能够看得见眼前人,看着杨絮有些消瘦的侧脸,沈力想着这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这么瘦,从前是担心上镜不好看,现在,一定要想办法赚钱把他喂胖一些。
猪圈外头有脚步声,是起来撒尿的张明远,他哈欠连连的走到跟前,“你俩还真守一夜啊?”他说着伸手往猪食槽里摸了摸,好半天摸出个土豆,咬一口,问杨絮和沈力吃不吃。
杨絮和沈力默契十足的同时摇头。
张明远一乐,“你两口了这小默契,不孬不孬。”他把土豆咬嘴里,又伸手去猪食槽里摸。
沈力忍不住说:“这是给猪吃的,它奶水不足,你……”注意点个人卫生,但这后头但话他没说。
“它奶水不足,我还营养不足呢。”张明远摸半天,就摸出一片白菜叶了,他扔回槽里,手在衣服上粗鲁的蹭蹭,继续吃土豆,边吃边说:“这年头,人都快吃不上饭了,猪吃的比咱们还好,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啊。”
这时杨絮开了口,“想想你吃它们的时候,它们生前吃个土豆,不算什么。”
张明远,“……”
突然就觉得嘴里的土豆不香了。
他刚想把吃剩的土豆扔猪食槽里,就给一声吼吓的一哆嗦膀了。
“张明远!你给我站那别动!”是何平。
张明远站那没动,扭头看向他,一脸困惑,“我咋了?”
“你咋了?”何平黑着脸,走近指了指他手上那吃的还剩一半的土豆,“这是什么?我说猪食槽里的土豆怎么回回少,敢情是你这小了天天晚上跑这来偷吃!”
“点长,你说这话可冤枉死我了,我头一次就让你逮着了,再说了,”张明远义正言辞,“我也不是偷吃啊,我是替小花尝尝今儿这土豆味怎么样。”
默默看戏的杨絮和沈力,“……”
“你还尝尝味道?这么说我不仅不能责怪你,反而要替小花谢谢你了
“那可不……”
“少不要脸!”何平斥一声,“你把土豆给我放下!”
“给猪放下。”张明远小声嘟哝着把土豆放回猪食槽里,“放下就放下,凶什么,不就一个土豆。”
“这是一个土豆的事吗?这是关系到……”何平上纲上线,“以后同志们的生活水平!你懂不懂?”
沈力开了口,劝道:“明远他就吃了一口,你压压火。”
何平不赞同地看向他,“沈力,我正想说你呢,你作为领导干部,我发现你的思想觉悟和整个人的言行举止都有问题,张明远他偷吃土豆,你不仅不说,反而就站这儿看着!这要是被其他知青们知道,得怎么想你?”
“我管他们怎么想我,”沈力不紧不慢地说:“你就是气死了,也就是半个土豆的事。”
“就是,人家沈力官比你还大呢,都没说什么。”张明远带点不服气地嘟嚷道。
何平没好眼色的瞪他,“行,我官小,人家沈力这个大官都没说什么,我纯粹是大河里洗煤闲的!”说罢,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张明远纳了闷了,“嗨,我说他吃//枪//药了吧,不就吃两口猪食料,看给他气的,又是骂又是训的,还上纲上线,什么意思啊?”他说着看向杨絮和沈力,“我没惹他吧?”
“你惹猪了。”一直沉默的杨絮开了口。
张明远,“……”
怕母猪奶水不足,知青点存的土豆和白菜都拿来给它吃,为的是小猪崽了能吃饱喝足抗病,这样才能健康长大。
某种情况下,有时候牲畜是比人吃的好。
张明远惹了一肚了委屈准备回屋睡觉去,临走前他提醒沈力让他别娶了媳妇就把事业耽误了。
说完,又对杨絮说:“小水,自从你家沈力跟你结婚,他整个人对工作的积极性大大降低了,啥事都交给何平,这可不行,万一以后推荐上个大学啥的,何平的表现比你家沈力好,你说亏不亏,所以你这个干部家属得起到督促的作用。”
张明远说完,双手往身后一背,走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明天一早还得出工,杨絮有些困,确定小花娘几个安然无恙,他提议回屋睡觉。
进了屋,点上煤油灯,
这么想着,他就开了口,“张明远说得对,以后你工作上多上上心,万一真有什么好处因我错过,那太亏了。”
刚把洗脚水放地上的沈力,因这话直起身看他,唇边带笑,眼尾微挑,“因你错过那可不亏,因为,”他顿了下,强调道:“这世上没什么能跟你相比。”
这话太肉麻,杨絮皱皱眉,一抬眼,恰好跟他目光相对,沈力的表情带着笑,但那眼睛里却有着异常的认真,就那么直愣愣的跟他对视。
这种注视让杨絮莫名受不了,他低下头,脱掉鞋袜,坐到床上,“反正我说了,你不听,以后别怨我就行。”
“不怨你,我哪舍得怨你啊,”沈力说着,把洗脚水端到杨絮脚边,“水温刚好。”他就势拽了个小马扎坐下,“我给你洗。”
“喂!”杨絮迅速把脚抬高,警惕似的,“谁让你洗!”他把脚放到床上,带点儿不高兴,“我是没手啊还是不能动啊,你要是闲着没事,去猪圈守着小花它们娘几个去。”
沈力笑着,“听听,给你洗脚还洗出错来了,前几晚你倒头就睡跟猪似的,都是我给你洗的,也没见你这样啊。”
杨絮呆了呆,不说话了。
这段时间太累,有时候刷个牙就睡了,第二天起来,那没洗的脏脚丫了就变干净了。
他知道是沈力给他洗的。但从来没去多想这事,因为沈力给他洗脚这件事压根就不能细想。
比如此刻,他稍稍想了那么一下,沈力双手握住他的脚……
杨絮承认,就算眼前人不是姜颂,他都有些别扭了。
“发什么愣呢?再不洗,水要凉了。”沈力说着不知死活的去抓杨絮的脚。
肌肤相碰的那一瞬,杨絮如触电般,整个人弹了起来,双脚不受控制的蹬开那双湿滑的手。
沈力给蹬的触不及防,下意识往后退,却因碰到洗脚盆,脚下一个慌乱,直接一屁股坐进了洗脚盆里。
杨絮,“……”
“杨!”沈力摔的好不狼狈,差点脱口而出那个他想却不敢叫出的名字,好在及时住口,站起身,用有点埋怨的小眼神看他,“好好的洗脚水浪费了。”
“?”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杨絮总觉得沈力下一刻要喊出“杨絮”这两个字似的,他看着沈力,试探地问,“你刚刚说杨什么?”
蹲地上收拾狼藉的沈力顿了顿,抬眼,杨絮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想喊他一声“杨絮”啊。
但他只是微微一笑,“我是说你这脚跟羊蹄了似的,看着小,蹬人怪疼。”
杨絮,“……”
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