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各个部落精挑细选出来的,结果却是以这样一种形式被打的渣都不剩,如何不让这些头领们震惊。
火器时代的就是这样,管你武力值再高,一颗小小的铅弹便能让你顷刻毙命。
“大汗,退兵吧。”
这时一个部族的长老先站了出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个部族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死伤了一千余士兵,不过他的部族在虎蹲兔里面也算是比较大的了。
所以为了削弱他的势力,刚才战斗激烈的时候,便让他们顶在了前面。
“现在已经占据了明军的第一道防线,这时候退兵,那之前死伤弟兄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平日里,这个部族与林丹汗比较不对付,所以这时候林丹汗也没什么好脸。
“是啊,我上午看那明军,除了最后的阴谋诡计,之前已经快顶不住了,要是咱们再强攻,定能一举攻下来。”
这时候几个林丹汗的铁杆部族开始鼓噪支持,之前这些部族都被林丹汗偏袒,一直还没有被派上战场,投桃报李,他们得支持林丹汗。
“打可以,但是我部损失惨重,下午便不能再顶在前面了,若是大汗再厚此薄彼,就别怪我领着部族的儿郎回家了。”
那个部族的首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上午损失惨重的部族也跟着聒噪了起来。
部落联盟式的草原民族便是这样,可以共富贵,但是很难共患难,一但损失较重,便会产生分歧。
林丹汗没办法,若是这些人一怒之下领着人跑路,或者投靠喀尔喀、科尔沁、土默特等部落,他这个自封的大汗估计很快就会被别人给撵下来。
“上午你们辛苦了,我心里自然有数,下午不会再派你们打头阵,但是你们也不可坐山观虎斗,关键时刻也得顶上。”
林丹汗说完,那些部族便安静了下来,不过林丹汗的嫡系部落却是噤若寒蝉了,上午的战斗他们都目睹了,这股明军很是凶猛,下午看来又是一场恶战。
此时到了战斗的关键时候,林丹汗也不好再保留实力,很快便把下午担任主攻任务的部落确定了下来。
而在明军大帐中,卢飏也对战法进行了调整,适当增加了长矛手和刀盾手的作战要求,好补充火器部队的不足。
另外,卢飏也增加了土法手榴弹的供给,如果能抵住虎蹲兔下午的进攻,那晚上,卢飏有信心再把第一道防线给夺回来。
很快,虎蹲兔进攻的号角又吹响了,不过这次明军的防守面积进一步缩小,火力变得更猛了,再配上虎蹲炮和手榴弹,虎蹲兔的攻势不如上午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已经战斗了大半天的虎蹲兔部也是缺乏后劲,等到日头快落山的时候,第二道防线依然很坚固。
其实虎蹲兔最擅长的是骑兵,如今被迫和明军打阵地战,实属不明智,因为战略收缩,明军的火枪手基本上一人有了两杆枪,其中一半装填,一半开火,一分钟可以保证两发,熟练的甚至三发,期间还有虎蹲炮和弓箭手配合,基本上能保证平均十秒钟进行一次打击。
在这样密集的火力下,若真遇上悍不畏死的虎蹲兔小队,明军则会用手榴弹招呼,这种大号的手榴弹,近距离杀伤效果非常好,基本上一颗下去,撂倒一片。
而且明军的这种火器战法,相对于虎蹲兔的冷兵器,对于士兵的精力消耗的较少,越往后打,虎蹲兔便越不占优,一个多时辰的连续作战下来,很快便顶不住了。
“大汗,打不下来的,明军以逸待劳,火器又猛,咱们舍弃马匹,下来步战,实属不智,实属不智啊。”
看着之前那些部落里的猛士一个个倒下,而且是在连敌人面都见到的情况下,就被一颗小小的铅弹打翻在地,格日楞再也坐不住了。
下午的这些猛士基本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之前纵横草原无往不利,结果却死于一颗小小的铅弹。
林丹汗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是如今他骑虎难下,若是拿不下这股明军,他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图也魂自然知道林丹汗的心思,接着便上前道“大汗,明日可让那几个部落再攻一次,攻下来最好,攻不下来,那几个部落也就不敢造次了。”
林丹汗多聪明的人,立刻便明白了图也魂借刀杀人的意思。
“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不能等到明日,明军会夜袭,咱们也会。”
说着,林丹汗转头对格日楞吩咐道“暂时鸣金收兵,让那几个部落头领来见我。”
经过林丹汗的一番威逼利诱,那几个部落头领也是没办法,便答应了夜袭。
下午的时候,林丹汗的嫡系死伤了三四千人,晚上再派他们夜袭,便也不好说什么。
草原夜色如水,不过明军这边却没有休息,下午的战事明军死伤了两千人,卢飏决定夜袭夺回第一道防线,彻底打垮虎蹲兔的士气,然他们趁早滚蛋。
根据孙传庭的推算,这几日,虎蹲兔的伤亡应该的万人上下了,估计到了崩溃的边缘,晚上再将他们之前占据的阵地夺回来,必能成为压垮虎蹲兔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关于夜袭,双方想到一块去了,于是全副武装刚想出发的明军便碰上了虎蹲兔的夜袭大队。
双方一遭遇,火铳箭矢齐飞,各自互有损伤,但随后手榴弹和虎蹲炮的洗地,直接便这些虎蹲兔的夜袭士兵掀翻在地。
随后刀盾手上去一阵乱砍,这次仓促而行的夜袭便结束了。
不过因为这次夜袭,卢飏夺回第一道防线的部署也被打乱了,没有了突然性,夜袭也没用了。
但是出乎卢飏意料的是,虎蹲兔的大军连夜便撤走了。
“鞑子真走了?”
张维贤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他已经向卢飏确认了多次。
“走了,咱们的夜不收追出五十里,看样子应该不会有诈了,不过保险起见,咱们还得在这里再停留一日,若是没有意外,明日便可拔营回师了。”
根据孙传庭几个参谋推算,此役虎蹲兔应该伤亡一万余人,算是伤筋动骨了,经此一役,虎蹲兔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至于明军这边,损失也是不小,阵亡三千余人,受伤两千多人,能战之士已经不足一万了。
好在明军这边的医疗条件被卢飏硬生生的拔上去不少,这两千多人中大半应该能活下来。
但是虎蹲兔那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那边基本都是被火器所伤,这时候的子弹以及火炮的弹丸都是不规则的,从外面看创伤面不大,但是中弹的会产生空腔效应,里面的组织器官会被绞的稀烂,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
又过了一日,确定虎蹲兔已经回师,卢飏便班师回京了。
五日后,大军回到京师,此时万历皇帝早就接到了毙敌万余的战报。
因为后面都是防守战,虽然杀敌不少,但是实际获得人头才两千五百多具,不过大明需要这样一场大捷来遮掩辽东的大败,于是在万历皇帝的直接授意下,毙敌一万改成了毙敌三万。
而且朝廷也将此当做一场大捷来操办,甚至连万历皇帝都亲自出承天门迎接京营凯旋。
满城欢庆,直接一扫辽东战败的阴霾。
不过也有不甚高兴的,比如站在御道两旁的那些文官们,便是一脸的落寞。
在京营回师的时候,蓟镇和宣府的兵马便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在京营回到京城的当日,辽东的兵马便也回到了蓟镇。
“王师凯旋,这是好事,诸位为何一脸的落寞?”
张维贤作为老牌勋贵,回到京师后便率先对着六部九卿发难。
虽然明朝此时的勋贵没什么权力,但是品级在那摆着呢,张维贤就是说的再难听,他们也得听着。
“哈哈,国公爷此言差异,自京营出征后,我等在京师也都殚精竭虑,今日见到京营凯旋,自然老怀大慰,但听说京营此战之惊险,也是感同身受。”
方从哲作为文官首领,此时便出来打圆场,一番话说的到让张维贤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也没有确凿证据说文官集团想坑死京营。
“首辅既然说到殚精竭虑,老夫却有一事不明,本来七八日的路程,为何蓟镇和宣府的兵马却走了半月有余。”
定国公徐希文是个暴脾气,开口便将了方从哲一军。
“定国公这话说的,为了催促辽东的兵马尽快回师,这些日子里,内阁基本上一份催促行军的呈文,国公爷若是不信,可去通政司查看。”
方从哲作为内阁独辅,自然也不人人拿捏的软柿子,两句话便噎的徐希文说不出话来,只得看向卢飏,希望他来说两句。
此时所有人都在承天门外等着万历皇帝来参加献俘的仪式,卢飏知道回到京师后,这些勋贵少不了跟文官打嘴架,于是这时候便距离双方站的远远地,免得波及到自己。
卢飏本身是文官,虽然他也是受害者,但是却不好参与到勋贵对文官集团的口诛笔伐中去,毕竟他以后还是要混文官队伍的。
对于徐希文热切的目光,卢飏只当看不见的,忙着跟身边的孙传庭等人说话。
徐希文等不来卢飏的支援,不过他身边的勋贵也不少,这时候同仇敌忾,便与文官打起了嘴炮,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甚至有人提起一百多年前的土木堡之变,言之凿凿的说文官集团就是想继续坑死所有的勋贵。
旁边的御史几度维持秩序,可是他们对那些文官管用,对上勋贵,人家可不听他们的,特别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勋贵们积压了一肚子的火,又刚刚看过惨烈的战争场景,这时候血一上涌,然后便动了手。
不过幸好这时候有承天门上的太监高声喊了一嗓子“皇帝驾到!”承天门前打架事件还没开始,便立刻结束了。
卢飏是乐的看见这一幕的,大明朝的文官集团活得太过滋润,急需要一股势力对他们进行制衡,而勋贵集团就是卢飏找的这股势力。
刚才已经有人禀报万历皇帝承天门前文官和勋贵的冲突了,不过这时候典礼要紧,朱翊钧也顾不上他们。
按部就班的举行典礼,参加新城山的勋贵们这时候一个个都神气活现的骑上战马,依次带着京营的仪仗部队上前接受皇帝检阅,回班的时候还不忘冲着那群文官挤眉弄眼。
勋贵们都压抑的太久了,这次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自然要压一压文官的气焰,而且这次文官集团做的也是不地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辽东军队龟速班师的事,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典礼完了之后,京营官兵则回了京西大营,卢飏等人和一众勋贵则又进了承天门,在皇极殿接受了万历皇帝的封赏。
勋贵们已经贵为超品,自然是升无可升,万历皇帝只是给了他们一些物质上的赏赐。
不过最让他们高兴地是,万历皇帝答应了他们整编京营的奏请。
这个奏请还是在回京师的路上卢飏跟他们的合计的,一众勋贵也都认同,回来便跟万历皇帝提了。
万历自然应允,他早就想整顿京营了,之前京营也整顿多次,不过都是文官主导的,最后也没什么效果,这次勋贵自己提了出来,万历皇帝也没什么不答应的。
敲定了那些勋贵,万历皇帝接着又对卢飏、孙传庭等新科进士进行了封赏。
卢飏是新科状元,按理说,应该授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不过因为他此次立了大功,于是便直接授予了正六品的侍读。
可别小看这小小的一步,翰林院不比其他,那是内阁大佬们的输送基地,最大的官也才是正五品的翰林学士,有的人可能会在翰林院带个十年八年才能干上侍读,卢飏这刚授官便是正六品,不可谓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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