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正,天空飘飘洒洒落下了雪花。
安安伸着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将白色雪花接到手心里,水汪汪的眼睛和小嘴均张得大大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又可爱又滑稽。
康康也是满目的好奇,不断用手指去触碰撒落在衣服毛领上的雪花,还不忘伸过来湿漉漉的手指与颜沐禧分享,“阿娘,没啦~”
颜沐禧温声解释,“这是雪花,它没有消失,只是化做了水滴而已。”
康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康康喜欢雪~”
颜沐禧最受不了儿子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伸出魔爪捏了捏他的小脸,“啧啧啧,康康果真是阿娘的亲儿子,阿娘也喜欢雪,还喜欢康康。”
康康不喜欢被捏脸,但喜欢被阿娘捏,笑眯眯回应,“康康也喜欢阿娘。”
颜沐禧愣了下,没想到性子内敛的儿子会主动开口回应她,搂住小家伙便是一顿亲香,“哎呀呀,我家小康康怎这般遭人稀罕呢~”
康康被她蹭的咯咯笑,一旁的安安瞧见了,扭着小身子挤过来,“阿羊~安安也要七七~”
颜沐禧将女儿也圈入怀里,左边亲一下,右边亲一下,瞧着两张稚嫩的小脸,她从来没觉得这般幸福满足过。
花岛的冬日里很少下雪,听岛上的老人说只在极寒的年景,能看到飘雪的景象,十多年难遇一次。
几小只本玩闹的有些累了,因忽然而至的飞雪,又开始了撒欢满院子疯跑,直到雪越下越大,才被一个个揪进了屋。
怕他们着凉,银夏让粗使婆子烧了两桶水,给四个小家伙泡热水澡。
安安没从水里出来,便垂着小脑袋打起了小呼噜,不大会儿康康几个也相继进入梦乡。
冬玉将最后一个泡完澡的擎哥儿抱上床榻,拧了拧小家伙的小鼻子,“说好守岁的,竟没一个说话算话,白搭我的真心,当真是错付了!”
银夏笑着调侃,“冬玉你转年都二十有一了,怎光长岁数不长心眼,竟相信两三岁小儿说的话。”
“之前是光长个头儿不长心眼,如今成光长岁数不长心眼了。长岁数又不是啥好事,我咋觉着越活越吃亏嘞!”冬玉不满撇撇嘴。
金春笑着睨了她一眼,“怎么,吃亏便不活啦?”
见颜沐禧也看了过来,冬玉嘿嘿一笑,“活还是要活的,亏死也得活。这辈子有小姐和银夏你们几人陪着,我可活不够,再活一百年都不够。”
颜沐禧佯装嫌弃,“你自己活一百年吧,我可不陪你当王八。”
“哎呀~小姐又欺负婢子~
“哈哈哈哈……”
银夏几人被冬玉猛女跺脚撒娇的模样逗得捧腹大笑。
颜沐禧也笑,“小的熬不住,咱们几个守岁也是一样的。”
主仆几人一起长大,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于颜沐禧而言,银夏她们几人与家人没有任何区别。
如若一生都能与相亲相爱的亲人朋友不分离,该有多好。
与此同时的洛都城,一年一度的宫宴草草散了场。
“颜大人慢走一步,殿下有急事需与大人商议。”虞瑾州的近身内侍拦下了即将迈出殿门的颜永臣。
颜永臣看向身旁的钱漫漫,“漫儿先去长乐宫陪太子妃说会儿话,我去去便回。”
见钱漫漫面露担忧,颜沐婉怕她说出不合时宜的言语,抢先道:“父亲放心,女儿会照顾好母亲的。”
颜永臣冲颜沐婉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内侍离去。
看着二人走远,钱漫漫问颜沐婉,“太子殿下深夜邀你阿爹相谈,不会是西北又出事儿了吧?”
颜沐婉收起面上的笑意,正色道:“母亲可莫要胡言,后宫女子和后宅妇人均不得干政,也不可妄议朝堂正事。”
钱漫漫下意识想反驳,迎上颜沐婉冷淡的眸子,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做梦都想不到,小透明般的卑微庶女一跃成为了太子妃,将来还会坐上凤位。
不过几年的光景,人和事都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想当初,她为了女儿能嫁个合适的好夫君,还需用龌龊法子去争抢。
如今颜家一介庶女都能当太子妃了,若她的禧姐儿还活着,定轮不到颜沐婉跃上高枝。
不,嫁入皇家除了面子上的荣光,也没什么好的,她倒宁愿女儿嫁的普通些,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生一个或两个孩儿,安逸的过完一生。
可惜,她的禧姐儿已经不在,连选择富贵或平凡的机会都没了。
御书房里,虞瑾州将一叠密信扔到颜永臣面前。
“颜首辅好好瞧瞧,顺便帮孤拿个主意,孤该如何惩治这些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方能发泄心头之愤?”
颜永臣一目十行将密信上的内容看完,“殿下无需太过忧心,葛家的财力有限,能短暂为定北军提供军需已是倾尽全力,定做不到长期供养。西北天寒,草木复苏的时节晚,青黄不接的时日漫长难熬,近二十万的人马,定然撑不到秋日赋收。他们若不剥削平头百姓,便迟早要求到朝廷头上来。”
“可若他们能撑到秋日,我们又该如何?等着到手的权柄被夺吗?”虞瑾州盯着颜永臣,眸子里的讥诮不加掩饰,“听说贵府的姨娘颇受家中兄长爱护,颜首辅回府后好生问问自家姨娘,他们葛家可否隐藏着巨额财富,能变出取之不尽的军需。”
“家妾离家二十载,想必对娘家之事知之甚少。”颜永臣的话头一转,“若殿下存疑,也可请其进宫询问一二。”
虞瑾州轻嗤一声,“颜首辅也莫与孤扯这些有的没的,当初我们结盟时说好,孤帮你除掉黎家、苏家、薛家,以及虞家人,你辅佐孤坐稳这大丰的江山,事成之后我们共享权利和荣耀。如今颜首辅的大愿将成,若想过河拆桥,孤是绝不会独自沉沦的。”
“殿下放心,臣说到做到,定会辅佐殿下荣登大宝。”颜永臣躬身行礼,依旧是不悲不喜的淡漠语气。
见他态度还算恭谨,虞瑾州压下心头的怒火,说起正事。
“如今国库空虚,定北军有葛家提供粮草军需,我们大丰的商贾巨富也该不遑多让才对。说起商贾,颜首辅的岳家是一马当先的大丰巨富,为国捐献百万两银钱应该是不在话下吧?”
颜永臣如实道:“殿下有所不知,自臣的岳父大人两年前离逝,钱家几房大闹分家。家族又无经商头脑的后辈支撑,当初富可敌国的钱家早已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
“不过两年的光景,巨额财富能说没便没了?瘦死的骆驼怎么着也比马大,听闻钱家的长孙颇有几分经商头脑,海上生意做得挺大,近几年应没少赚银钱。”
虞瑾州言语里的试探不加遮掩,不给颜永臣装傻糊弄的余地。
“贱内与娘家子侄向来不亲,臣倒是未听说钱家后辈的事迹。殿下若有何想法,可拟旨宣钱家人入皇城一探。”
(/82092/82092467/10100695.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