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晚饭过后吃得有些撑,收拾好碗筷后乔慕坐不住,就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趟。日头已经快落山,他就把晒在院里的蕨菜和木耳都收了回去。秦雁舟见他闲不下来,就提议说出去走走消消食,俩人便锁上院门一块出去了。
顺着石板小路往村中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村里人。有下地晚归的,天儿闷热得厉害,也有饭后抱着孩子出来透气纳凉的。
每日傍晚,是村里人最要闲适的时候,就连外出觅食的飞鸟都成群的往栖息的巢穴树干上飞了回来。
秦雁舟和乔慕经过村里那片大晾晒场的时候,还见着不少妇人夫郎从家里抬出小马扎,摇着蒲扇,嗑着瓜子围坐在一起话家常。大伙见了他俩便热情的招呼他俩过去坐。
秦雁舟见有好几个长辈在,就带着乔慕过去打了招呼。寒暄了两句后才离开。
看两人走远后,一个妇人叹道:“这小两口,看着感情还挺好啊。”
“可不是嘛,我跟你们说啊。”另外一个妇人放低了音量,小声道:“上回我还看到两人牵手了呢,这成亲也有大半年了,还这么腻歪。”
众人笑起来,不过这些笑里也都是调侃,没有恶意。一个胖夫郎感慨道:“瞧瞧人家,家中无父无母的,不照样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吗?”
方才说话的妇人也道:“是啊,我听栓子家淑玲说了,秦家那小子带着栓子和大田到镇上卖茶叶,可赚了些钱呢。”
“诶呦,真的假的啊?”有人问。
“那还能有假?这可是淑玲亲口跟我说的。”
每年到了雨季,河水就会涨不少,流得愈发湍急。河岸边的草木长势茂盛,有个半人多高。
往年这个时候村里总会有一些孩子因为贪玩来河边玩水而失足溺水。有些被人及时发现救了上来,而有几个则溺死在了这流速湍急的河水中。
所以家里有孩子的都会时时刻刻叮嘱孩子不能往河边跑,村里人也会互相帮忙看着。要是谁在河边见着了有孩子,都会领回去交给孩子爹娘,那就是一顿好打,渐渐地也就很少会有孩子跑到河边来玩了。
秦雁舟和乔慕从村里出来,顺着河岸悠悠走着,河边除了他俩再无他人,只传来些鸟虫的叫声,四处也算得上是清静。
秦雁舟见河堤边长着几株素馨花,浅粉的小花苞,绽开了却是白色的花朵。他想着乔慕爱花,便折了几支递给他,“你闻闻,这花味道很香,要不要也拔些回去种?”
乔慕接过来一闻,果然清香怡人,“是好闻,而且花也好看,栽在院里正合适呢。”
秦雁舟会意,动手拔了几株好的。俩人才继续往前走,乔慕得了花,心里头高兴,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秦雁舟见夫郎高兴心里也觉得欢喜,便很自然的伸出手牵住了身侧的人。
乔慕看了他一眼,也自觉的回握住了那只粗糙干燥的大手。俩人都是不善言辞的,也很少会去表达。但也无需多言,只一个眼神,彼此心里就都是懂的。
清幽的环境让人心情舒畅,他们并肩走了许久,直到日头落山时才掉头往家走。
雨季的天果然是最多变的。
夕阳刚刚落山,乌云便迅速的遮蔽了整片天空,很快居然又淅淅沥沥的落起了雨点子。
落了雨的泥地飘起一股泥土特有的芬芳,方才还在聚在一块儿闲聊的人们,这会子立刻抬上凳子各自跑回了家。
秦雁舟和乔慕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眼看这场雨要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秦雁舟担心乔慕淋了雨受凉又要生病发热,于是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裳罩在他头上,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家里跑。
豆大的雨点子砸下,轰隆隆的炸雷从远处的天际响来,风吹得树木刷刷作响,直往一边倾斜。这场雨来得太急,方才的闷热被一扫而空,俨然一副狂风骤雨的模样。
这样大的雨,愣是跑得再快,乔慕和秦雁舟回到家的时候也被淋成了落汤鸡。
秦雁舟扯下挂在廊下的干布巾递给乔慕,“快擦擦脸进屋把衣裳换了,我去烧水,你待会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乔慕擦干脸上的水迹,又抬手给秦雁舟也擦了擦额头。“知道了,你也去换一身再去烧水,别以为自己身体好就不当回事。”
秦雁舟笑着点头,俩人就先进屋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沐浴仍是乔慕先去,几瓢热水浇下去是舒坦了不少,但洗完走出来还是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秦雁舟皱了皱眉,给乔慕倒了一碗热水。再过不久入了秋,天就要渐渐转凉,他心里合计着得把打浴桶的事提上日程,不然等入了冬就算在屋内洗热水,风一吹那也是冷的。
这样大的雨今年还是头一遭,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斜风吹得雨水都打进了廊下。乔慕只好把木耳和蕨菜全收进小屋内,随后赶紧进屋将屋门合上。
屋外闪电照亮了夜空,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炸雷。乔慕看了一眼屋外,担忧的对秦雁舟道:“这风吹得也太猛了,不知道地里庄稼怎么样了。”
秦雁舟把屋里的两扇窗户都合上,回头道:“稻子应该不会有事,玉米怕是会被吹倒些。”
乔慕有些愁,他们农户人家是靠天吃饭的,庄稼要是有了什么闪失那可不是小事。
秦雁舟宽慰道:“别担心,我明日一早就下地去看看,反正现在玉米也抬苞了,要真倒得多我们就掰了直接拿到镇上卖。”
乔慕点头:“只能这样了。”
俩人躺到了床上,屋外风雨声太大, 一时也睡不着。
烛火晃动着,时不时发出点微弱的噼啪声。秦雁舟用手肘垫在脑后,偏头去瞧身侧的夫郎,却只见乔慕盯着老旧的木窗户出神。
想来是还在忧心庄稼的事,秦雁舟看了他一会,忽然翻身覆过去,挽着乔慕耳侧的发丝对他道:“别想了,咱们的地在低洼些的地方,倒不了许多的。”
乔慕眨了眨眼,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雁舟说的是庄稼的事,他是有些担忧,不过方才出神只是因为听刷刷作响的雨声有些入迷。
但此时见秦雁舟望着他,乔慕还是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秦雁舟依旧没有退开,俩人便这样对视了一会儿。目光灼灼,呼吸勾缠。没一会儿便缱绻的吻到了一起。
乔慕抬手搂住秦雁舟的脖颈,一阵过后,他有些呼吸不畅的往旁边偏了一些。
秦雁舟直起身抑住呼吸,抬眼就扫到了乔慕脖颈上的一抹红,那是拴玉坠子的红绳。他不自觉的盯着看,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就伸出手去拉开乔慕的衣襟。
乔慕意识到秦雁舟要做什么,便赶紧拉住他的手,对他道:“把灯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