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高高兴兴地拉着茶叶,径直朝顺德茶楼走去。茶楼里的人听到声响,都伸着脖子往外瞅。小桐正给客人倒茶,瞅见这情形撂下茶壶就跑出去迎接。
秦雁舟等人翻身下了马,小桐高兴地跑过去:“秦大哥,你们这是把茶叶运回来啦?”
“对。”秦雁舟笑着问他,“小桐,余老板在不在茶楼里?在的话你给通报一声。”
“在在在,你们稍等会儿啊,我这就去叫。”小桐说着转身一溜烟又进了茶楼,他抬头冲楼上斜倚在栏杆边的身影喊道:“三哥,快跟余老板说一声,浦阳的茶叶到了!”
好几百斤茶叶被运进了库房,余老板一一验过后高兴得不行,望着这么多好茶简直两眼放光。口中不住称赞这批茶叶做得实在是好,连带着跟秦雁舟说话时嘴角就没放下过。
同秦雁舟一块去浦阳的这一干人大多都是懂些茶也会制茶的,有几人从前就是顺德茶楼的工人,他们此去的主要任务就是跟秦雁舟学手艺继续为顺德茶楼做茶。
秦雁舟制茶的手艺这一个月来他们有目共睹,无论是火候的把控,还是做茶的独到手法都叫他们打心眼里佩服,自然也知道余老板如此高兴的原因。
就这几百斤秋茶,一经顺德茶楼售卖,再稍微搞点风雅噱头,都不知道能从那些个公子老爷们手中赚多少银钱。
验完茶叶后,余老板命人将一伙人带去休息,自己则叫上秦雁舟上了二楼。这批茶叶算是秦雁舟负责制出来的,余老板肯定要找他问话。
进了雅间,二人落座后便有小厮进来端茶倒水,余老板摆手道:“先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小厮颔首,放下茶壶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他与秦雁舟二人,余老板脸上喜色不减,抬手指了指茶杯,“喝茶吧雁舟。”
赶了一天路确实口渴,秦雁舟端起青瓷茶盏喝了一杯,觉得不够又拿过茶壶给自己重新倒满。
余老板笑着称赞道:“这批茶叶做得非常好,气味色泽皆是上乘啊。。”
秦雁舟放下茶杯,“您满意就好,今年第一批按之前说好的大部分都运了回来,留了三百来斤在浦阳。”
“浦阳留的那批已经在售卖了?”余老板问。
“正是。”秦雁舟说:“你安排过去的掌柜已经着人到浦阳各个茶馆推销售卖,打的都是顺德茶楼的名头。这次留的茶叶不多,主要目的是让浦阳的各个茶楼知道这个茶叶作坊,了解咱们的茶叶品质。”
余老板捋了捋胡须,笑道:“嗯,你们做得很好!”他本意本就是想扩大产业,将名头打响必然是第一步。
浦阳离府城近,且靠近运河。是个重要的商业枢纽,秦雁舟猜想,下一步他或许会在浦阳甚至是府城开办自己的茶楼。
余老板又跟秦雁舟聊了好一阵,话里话外意思皆是想让秦雁舟到茶楼里给他办事,不过秦雁舟没直接答应。
往后的事他还没考虑好,不好说得绝对,余老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余三,把东西拿进来。”聊了半晌后余老板朝门外喊了一声,门应声而开,余三拿着一个信封从外边走进来。
他跟平常一般板着脸,干练利落且一丝不苟。同秦雁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秦雁舟知道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也颔首以示回应。
余老板接过信封递给秦雁舟,“这是答应过你的报酬。”
秦雁舟将信封拆开,里边正是整三百两银票,他不禁挑了下眉,长这么大,倒还是第一次拿到银票。“多谢余老板。”
“这本就是你应得的。”余老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命人在酒楼备了几桌好酒菜,赶了一天路你们也该饿了,今日可得好好吃一顿。”
——
酒楼里众人吃肉喝酒,笑谈声此起彼伏。
马队里十多个人坐了有三个大圆桌,但大家都没干坐着吃饭,皆是起身相互敬酒喝酒。
这一个月日日忙着赶工制茶,终于闲下来又拿到了工钱,人人都是一副放松愉悦的模样。
他们互相笑闹调侃说着些琐碎事玩笑话,酒盏时不时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很是热闹。
秦雁舟也跟着喝了几杯,不过他酒量不大好,还惦记着要回家所以没喝太多。
酒过三巡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起身正准备离开时肩膀却被李虎搂住。
“来来来,雁舟,咱俩再喝一个。”他喝得满脸涨红,拿起酒壶又给秦雁舟倒了杯。
秦雁舟不好拒绝,便又举杯同李虎干了一杯。喝完后他对李虎道:“虎哥,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吃好喝好。”
“走?你去哪?”李虎扭头看着他,“不是说喝个尽兴吗?你可别跟我说你这会儿就要回家了!”
秦雁舟道:“是要回去了。”
“诶!”李虎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大伙都在你急什么?不如待会咱一块去听听曲儿,再找两个美娇娘作陪,岂不美哉?”
旁边几个汉子一听他说起这个都不由得哄笑起来,他们憋闷了一个多月,好几个人皆是一副向往又迫不及待的模样。
秦雁舟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拂下来。“听曲儿我就不去了,大伙玩得开心。”他说罢便提起一旁的包袱要转身离开。
“诶诶诶!”李虎许是喝高了,格外固执的想把人留下。“这多快活的事,为啥不去啊?兄弟们忙活了一个多月,劳累奔波的可不得去放松放松嘛?”
见状旁边几人也开口相劝,其中一个汉子笑道:“还是说雁舟不喜欢美娇娘喜欢清俊小哥儿?”他炫耀般大声说:“玉华楼里的女娘哥儿我可知道不少,你说说喜欢啥样的哥哥都能给你寻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秦雁舟见他们纠缠着不放他走也有些无奈,于是正色道:“刘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成了亲,夫郎还在家中等着就不耽误了。”
李虎一听他这么说倒也没再勉强,方才说话那汉子却满不在乎道:“害,你还讲究这个呀?”
他将酒杯放下,低声道:“我可听顺德茶楼的伙计说余老板给了你不少银子,往后有钱了可不得再纳几房小的吗?”他说完后又兀自笑起来。
“老刘,你瞎说什么呢?”李虎出声驳了他一声,又对秦雁舟道:“既然还急着回家那你就赶紧走吧,再等会儿日头都该落山了,咱哥俩得空了再聚。”
秦雁舟应了他一声,又跟在坐的一伙人道了声别便自顾朝外走了。
说好会尽快回去,到此时竟耽误了一个多月,想必再不回去乔慕该忧心了。秦雁舟此时简直是归心似箭,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人,便把方才心里那点不痛快统统抛之脑后。
他唇角不自觉扬起,连带着脚步仿佛都轻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