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曾问过黎玖忆为何爱他,黎玖忆眉眼一弯去牵他的手,温声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意心中生,何必问缘由。”
在未与你相识前,我便一直在深爱着你,只是你未闻,我不知。那日清风吹拂,疏影横斜,一眼定永恒。
其实黎玖忆还有一句未道出口,那便是:为爱,至死不渝。
尽管沦陷者愚不可及,可他自愿沦陷于纯粹的清风中。
白清又问:“如若你遗忘了我,你又会如何爱我?”
黎玖忆握得更紧了,却又不可敢伤白清分毫,连牵手都小心翼翼。闻此言倾身压向白清,眉眼中有藏不住的温柔:
“我怎会舍得忘了你呢。若是真遗忘了你,那便再爱上你一次,让你再学会爱我一次。”
白清轻轻一挣扎,黎玖忆便不得不松手,向来如此。
白清转身面向黎忆,轻风扬起纯白的长发,扬向温柔注视他的黎玖忆,他平静诉说:
“我剥除了欲望,没有了爱人的欲望,我不会爱。”
剥除了欲望的神几乎全是发丝尽白,快成一种标志了。不过凡事总有例外,首次剥除欲望的神为鲛人族始祖兼主水界共主之一的顾简,因是自创并首试,就未剥除干净欲望,一头及地长发,是发根纯白渐变发梢银蓝,甚美。
而白清所用的是改良后,欲望剥除了个干干净净,过腰长发尽白。
既无欲望,怎会爱人?
黎玖忆却伸手提住了白清的左耳垂,轻声道:
“那我只能将你占为己有了。总有一种东西可锁住清风,将你囚禁在我怀中,不得逃跑。你跑一次,我抓回再锁你一次,直到你不想跑了为止。”
白清左耳垂后有颗细痣,千年来从未有人发觉,至于黎玖忆问何知晓,这就不言而喻了。
他右歪首,又问:“如果你我分别,你会怎么做?或是如此说,黎玖忆,倘若你我殊途,你又该如何选择?”
黎玖忆手一顿,慢慢收手,眼中映着最爱的人。
“我?”黎玖忆不假思索,“我将以生命挽留,纵使你毫不在乎。我将念念不忘,纵使千百万年。我将守候于与你的一方故地,等待和你的一次擦肩而过。”
况且你我曾同道并肩,即使中途擦肩而过,或许终点又将重逢。
白清闻言不出意料,又转身边走边问:“我忘记了你,你会怎么做?”
黎玖忆不紧不忙跟在白清身后,趁机伸手,看着白清的白发缕缕从他指间溜走。他答:
“若可忆往昔,便故人重逢。昔人忘前尘,以过客相遇(你若遗忘前尘往事,我便以过客之名与你相遇。)”
无论如何他们终会有相逢的一日,不管是“初遇”还是重逢。
白清二问:"假如我不爱你了,你会怎么做,黎玖忆?”
黎玖忆二答:“待二重楼可摘月,枯木可犹荣,落叶可回枝,风可返故地。你唤我名时,你就心悦我了。”
月升月落之时,二重楼即可摘月。枯木犹可逢春,枯枝总有新芽。落叶当乘风扬时,即为重回枝头。长风一去不复返,相思难断前尘事,念念不忘返故地。每一声呼喊,皆为他们相恋的证明。
只是可惜,离题了,这并不是白清要的答案:
“风走叶落,重回枝头不过一时。长风复返间,己非昔时人。”
千里返故地,早物是人非,徒劳无功罢了。
在黎玖忆的晨曦宫,每一寸都洒满了光辉,唯有月夜降临,黎玖忆才将光芒收回。待启明星升过他眉眼,势不可挡的光晕占满。而自此有了白清后,暮色吹动风的软,晨曦揉着一缕清风。
黎玖忆目光深情道:“静待银杏泛黄,盼你叶落归来。或是寒灯纸上梨花雨凉,我等风雪又一年。我会给你写信,你不收,我就一直写,写到你收信知我意为止。”
花笔长不达,相思无凭语。展信知心意,相思纸上写。
白清侧眸睊了黎玖忆一眼。
为何不早答呢?大抵是因先前的答案不好说吧。
黎玖忆的爱意绵长,是霸道又温柔,与欲望神淮越鸟对顾简的思慕般理性,可那病态的独占欲任谁皆不可免。连以礼相待出名的淮越鸟都试图侵占顾南栖,敢道他跑便锁他的黎玖忆又怎会无那霸占的心思?
他师兄星弈极善判人品,对于黎玖忆,是以一句“落叶下为枯骨,还是沃土,不探不知”言毕。黎玖忆可真怪异,令他师兄在百闻与一见后评价不同。
白清又问:“黎玖忆,我……”
这一次黎玖忆竟稀罕地打断了白清,无奈又宠溺道:“ 无论如何,我都将一直爱着你,哪怕你对我刀刃相向。只要你的双眼还映着我的身影,我永远陪伴在你身旁。”
白清,我爱你许久了,久到可与你白头偕老,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山无陵,江水为之遍,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白清终于回首转身面向黎玖忆了,这一次他的双眼是清澈的琥珀黄色,盛满了光与眼前之人。
可人心自古险恶,那日非两人共谋,而是贪图众多。
自从他不知去往何方,亦无归处。一时雪白头,负了诺言,锦书不至,不知去向。愿清风昔人,与旧故识,人间红尘世又逢。
潮汐此起彼落,呼啸着真相与苍凉。
九州踏遍不知踪,饮酒不诉相思意。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开忆故识。
清风仙落尘世,作千里清风。二度遇旧故识,次次久逢不知。此别三千五百年,久别重逢后又离。
人间红尘世,昔人故识相逢此。